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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良缘_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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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台阶时,酥酥停在台阶前,提醒主人注意安全。一路上,阮清歌聊起了酥酥的生活趣事,突然停下脚步,弯起嘴角,叹道:“好美。”

宁西月一脸的问号,什么……好美?

“我闻到了荷花的清香,”阮清歌自信满满地说,“这里的荷花开的很美。我的心‘看’得见。”

宁西月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就是一池荷塘。密密挨着的荷叶间露出点点波痕,轻轻荡漾,映成了淡淡的绿色。粉嫩的荷花在这一汪碧波中亭亭玉立,在午后的阳光下尽显绰约风姿。

是不是只要用心去感受的话,那些肉眼看不到的景色,也可以成为愉悦身心的美丽?

她深受启发,拿出记事本,为她的专题报道写下了开头——都说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如果这扇窗户被关上的话,是不是就注定一片漆黑?不!他们的眼睛在心里,心里都能看得见。人们很多时候认为盲人是无能的,是需要被同情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他们也可以通过努力,过上跟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只是付出的努力是正常人的百倍甚至更多。

她写的正起劲时,听到阮清歌问:“西月,你喜欢荷花吗?我用荷花给你做件旗袍好吗?”

……

阳光跳跃着从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缝隙中洒下,池塘波光粼粼,全是碎碎的金色。那些金色映在阮清歌那张秀丽素净的脸上,映在她那双黯淡无神的眼里,斑斑点点,如梦如幻。

宁西月忍不住拿起摄像机,选取好角度,咔嚓一声,拍下她从业起来最满意的一张照片。荷塘清新、明媚、富有朝气,而那个沉浸在绘画中的盲女,却让所有的荷花黯然失色。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地平线附近燃烧着绚烂的火色晚霞,晕染了一大片天空。阮清歌放下色铅笔,在长达数小时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西月,不好意思,我画不来太复杂的图案。你看这件旗袍喜欢吗?”

宁西月坐在石凳上,正在奋笔疾书,听见她的声音,扭头一看,愣住了。

这是一条秀雅别致的白色旗袍,下摆是层层叠叠的荷叶边,碧绿的荷叶在其中若隐若现。柔美、浪漫、极具层次感。裙摆上方是荷花,或浅粉,或深红,或娇羞含苞,或袅娜绽放。

关于制作上的细节,她也一一列了出来。从面料选用到制作工艺,真正做到了事无巨细。

宁西月惊叹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半天才说出两个字——“好美!”

得到赞许和认同,阮清歌开心极了,闲聊着:“小时候我妈一直让我绣荷花,对荷花我是既喜欢又讨厌。”

宁西月扶她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阿姨是一直都不会说话吗?”

“嗯,所以我外公入赘了一个女婿,想要用锦绣织造纺换取他对我妈的一生守护,可是——”阮清歌没再说下去。经历了江枫和那个男人的事,她深深觉得,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就是男人的承诺。

**

“尊敬的顾客朋友们,为答谢大家对福万家超市的厚爱,今天特举办买够38元送抽奖券一张。特等奖是海尔热水器一台。”

广播里工作人员用甜美的女声反复地播报着。

阮清歌来到水果区,带着小小的紧张与期待,在此徘徊着。先前两次都是在这里与宁南星不期而遇,阮清歌心想,也许,或许,今天还会“碰巧”遇到吧。

“小姐,你需要什么吗?”服务员过来询问。

阮清歌结结巴巴地回道:“呃,我,提子,给我两串。”

“我记得上次你也是来买提子的。”服务员给她挑选了两串新鲜的提子,好奇地打听道,“小姐,你和我们总经理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你们总经理。”阮清歌困惑极了。

“是吗?我看你们很熟的样子。总经理还亲自给你挑选提子。”

阮清歌难以置信,难道她说的总经理……就是宁南星?!先前他说他是福万家的一份子,所以阮清歌一直以为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她早该想到的,能和温锦言成为发小,能用得起如此高档的手帕,能有如此修养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一名超市员工?

她的心中一阵阵的失望、失落和苦涩。那样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又岂是失去眼睛失去贞洁还带着儿子的她可以配的上的?

假如她没有和那个男人举行婚礼,又假如她一开始没有失明,阮清歌心想,或许她和宁南星之间还有机会吧。能够拥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有爱心有耐心的男人,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一个身体健全的男人在她心目中已经是萤火虫般的闪亮。而像宁南星这样家世和人品都不俗的男人,简直就是太阳般耀眼的存在,耀眼到她没有勇气去接触。

“总监来电。总监来电。”

手机冰冷的女声让她的思绪猛然回到了现实。

阮清歌急急忙忙找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忐忑不安地问候着:“总监,你好。”

“蜗牛,荷花旗袍做出来了吗?”他的声调清扬上挑,听得出,心情很是不错。

挨骂的可能性大大降低,阮清歌松了口气,回道:“我修改了几个细节,西月非常满意。制版室的小柯已经在帮我打版了。”

温锦言有点不放心,“小柯是新聘来的,没有多少经验。”

“师傅们都很忙,就他肯帮我。我相信他。”阮清歌又说,“刺绣的活交给我妈做,过几天就可以完美收工。”

“嗯,不要让我失望。”

手机那端响起了悠扬的走秀音乐,阮清歌不无羡慕地说:“总监,时尚周的衣服很好看吧?”

一阵沉默过后,温锦言缓缓问:“阮清歌,你的眼睛还能复明吗?”

阮清歌轻轻地叹了一声,显得极为无奈:“要做眼角膜移植手术。可是,很难等到供体。”

由于眼角膜供体严重匮乏,全国每年只有千分之二的患者才幸运排到号。有太多太多像阮清歌一样的角膜病患者,还在黑暗中苦苦等待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阮清歌,我答应你,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带你看遍世界所有的秀场。一言为定。”温锦言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近乎执着的笃定,仿若说到就一定做到。

“……一言为定。”她犹如被魔怔了,扬起了嘴角。

**

三天后,阮清歌正要把荷花旗袍送至宁西月的报社,宁西月跑来freya工作室,抓着她的手,抱歉极了:“清歌,不好意思,我不能穿着这件旗袍出席慈善晚宴。”

阮清歌敏锐地听到不远处有男人发出嘲弄的笑声,她无心理会,焦急又无措地询问着原因。

“驻守在以色列的战地记者受伤了,要回国休养。报社派我去顶他的工作。当一名战地记者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清歌,对不起!”宁西月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

阮清歌虽然失望却表示理解,叮嘱着:“你在那里要万事小心。”

“我让星星想办法了。星星一定会帮你的。”宁西月要去赶飞机,匆匆离开。

阮清歌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周遭已经感觉不到宁西月的气息。她伸出手,细细地触摸着那件穿不出去的旗袍。离慈善竞选只有三天了,就算现在还有人肯请她,她也未必来得及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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