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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路_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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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青青都已六岁,如今常家也将一些家事放手给姐姐管,怎么看都不可能离开常家了,他现在还没放下,难道真决定一世孤身?

横竖他还有两个弟弟,延续陆家香火的事他不用操心,可因自己姐姐而让他不娶,谢崇华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像是亏欠了陆老爹和陆大娘,没有在他们离开后,照顾好陆五哥。

这一想起好友,又想到姐姐,谢崇华倒是将另一件已经忘了的事记起来了,“姐夫说要一同去冀州来着?”

提及那个窝囊姐夫,谢崇意眼底就生了轻蔑,“嗯,想去那做生意呢,都算好了,二哥是知州,整个州都是能拿来做生意的好地方。”

“忙着收拾行囊,我倒忘了这事。”

“忘了也好,免得他真跟过来,肯定又要从二哥身上讨好处,到时候不给他面子,他又要冲姐姐发火。”谢崇意皱眉,“青青两三岁的娃儿多聪明乖巧,这两年脾气都变得稀奇古怪了,要不是有姐姐教着她,肯定要变得跟姐夫一样。”

想到外甥女,谢崇华也有些担忧,“等我上任后,倒是可以提一提,以给青青念最好的书院为由,将青青接到身边,好好教养,到底是姐姐唯一的孩子,性子不能随了常家人。”

谢崇意也是认同点头,“姐姐要是生个男孩,常家早就放权了吧,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只有青青一个……”

像是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又打开了大门,谢崇华想到自小就聪明得“过分”的青青,她是长得很像姐姐的,只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笑起来时,实在跟一人很像。

每每想起,总要惊怕被别人发现。

好在这么多年只是他在胡思乱想,并没有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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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你知不知道以前你爹觉得你最好看的地方是哪里?当然是眼睛。”常宋瞧着在旁低头玩珠子的女儿,轻笑,“因为你的眼睛最不像你娘,所以你爹看着舒坦,可是你这丫头,现在连爹也不叫了,你是当你爹死的吗?”

他说着伸手推了常青胳膊一把,推得她手一抖,手里还没串好的珠子就从手中脱落,顺着线滚落地面,啪嗒啪嗒散了一地。

常青神情一顿,双眸淡漠,瞧也没瞧他,蹲身去捡珠子。看得常宋气得要跳起来,“这是什么都随了你娘吗?长相是,连脾气也是,我是你爹,亲爹!连下人你都会多看两眼,怎么就是不瞧我?”

任他怎么喊,常青就是不看她。恼得他捉了她拽到跟前就扇她胳膊腿,偏是听不见一点求饶。比打木头还累,他终于松手,打了个酒嗝推开她,又出门去了。走到门口见下人都垂首不瞧,哼了一声,“我要去吃酒,不要告诉我爹,谁敢告诉,我就捉了谁往死里打。”

下人低声,“老爷太太还在太平县,没跟着来冀州呢。”

常宋这才清醒过来,对,现在家里他最大,做什么都行,没人管了,痛快。

那跟着来的管家小心说道,“出门前老爷叮嘱少爷好好去做生意,这都来了五天……”

“闭嘴。”常宋抓了抓有点痒的脸,往他的脸上刮了一巴掌,“生意我当然会去做,我这不就是在陪那些大商户喝酒吗?”

下人面面相觑,他身上传来的脂粉味分明是那烟花之地的,陪的到底是商户还是什么人,他们鼻子很清楚。

谢嫦娥将这刚买的宅子安排好下人,还是头一回当家,舟车劳顿没休息片刻就接手安排,着实累得慌。她心里还记挂一件事,不知道接连给弟弟接的五封信他到底何时能收到。

常家看准弟弟做了冀州知州,谁都知道冀州是富庶之地,往来的大商人更是不少,于是又想投机取巧,利用弟弟将生意都收入囊下。只是弟弟怎会答应,可在常家眼里,这不答应不要紧,只要他这官职还在就行了。于是诓骗自己要去隶州玩,可到了隶州却不落脚,直接往冀州去。

察觉到不对劲的她猜出常宋用意,忙给弟弟去信,却不知弟弟可启程了没,要是他已在路上,这信就寄不到他那了。

回来时正好常宋出去,闻得他一身酒气,心觉嫌恶。不过每日喝酒也好,就不会去外头打着弟弟的名号招揽生意,坏了弟弟名声,所以她一句也不劝。

常宋见了她,又打了个酒嗝,拽住她说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说的无非是让她去请那些豪绅夫人品茶拉关系的事,谢嫦娥怎会让他败坏弟弟的名声,“没有,要去自己去,我绝不会帮你做那种龌蹉事。”

常宋作势要打她,见她不躲闪,也没真敢打下去,甩开她的手,“晦气。”

谢嫦娥冷盯他踉踉跄跄走开的背影,末了一想他是从房里出来,眉头拧起,快步走回房里,见女儿蹲在地上不知找什么,急忙蹲身轻问,“青青在找什么?”

常青听见母亲声音,抬头看她,一双眼睛有着不同同龄人的冷静,“串的珠子断了,掉了一地。”

“真是小傻子。”谢嫦娥拿帕子擦去她鼻子上的一点灰,许是刚才趴地找珠子时沾的,只是女儿手脚不笨,好好的怎么珠子掉了。她忙左右瞧她,“你爹刚才没耍酒疯吧?”

娇嫩的脸上露了笑颜,青青摇头,“没有。”

谢嫦娥松了一口气。以前常宋那样重手重脚,都让她落下心病了,总不敢让他和女儿一起待着,就怕他喝醉了六亲不认,“你哥哥没跟着来冀州,你要暂时一个人玩了。娘这几日忙,不能时时带着你,要是瞧见你爹喝醉酒过来,你就立刻走,知道么?”

“嗯。”常青又寻得一颗珠子,说道,“我本来也是一个人玩,不要紧的,娘去忙吧。”

谢嫦娥愣了愣,瞧着女儿如此怪癖,心疼得瞬间落泪。

“青青。”

她抬头看着母亲,见她又莫名难过,不知母亲怎么了,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给她抹泪,“娘亲不哭。”

谢嫦娥将她抱进怀中,心底的话没有说出来,怕隔墙有耳,也怕她童言无忌泄露出去——她很快就能攒够她们母女过活一年的钱了,这丈夫,她定是要休掉的。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女儿。

和陆正禹的两年之约已过,如今已是五年有余,她也再不去想。他不来,她反倒更安心,忘了她也好,至少证明他寻了其他姻缘。

本就不是她的,她也不要再盼着,靠天靠地,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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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北,就越能感觉到渐渐变凉的天。南方三月着薄长衫,这北边却要穿两件,还得夹着薄棉絮。

好在谢崇华有经验,在出发前就备好了衣物,一行人都没有受冻。

酒婆身子硬朗,但赶路半个月,已有些吃不消,早早就去睡下了。

齐妙也不拦,让她好好去歇着。酒婆是官奴之身,二十年前得大赦期满,可还是一直待在官衙,从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谢家离开,齐妙问她可愿意一起随谢家走,她一口答应了,让赵押司和慕师爷好不惊讶。问及缘由,酒婆也不提,总之就是跟着离开。

而今再过几年就是古稀之年,也怪不得要疲累。

再过两日就到冀州,齐妙将丈夫的官服拿了出来,趁着晚上风大,让下人小心清洗。到了早上收进来,已经干了,亲自往熨斗里放了炭火,仔细熨平,不留一点褶子。

进了冀州,还有十天才到四月初一上任的日子,谢家人不想过早住进知州府邸,免得宅子还没打扫好,因此在外面先行住下,住个四五天,先走访一下各处了解了解民风也好。而且到了府邸,来拜访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更不得空休息。

行囊搬到屋里,齐妙只拿了一些衣物出来放到客栈简便的柜子里,因箱子里放了香囊,因此衣服没有木头的味道,微染香气,气味不重,闻了只会觉得这人干干净净。

小二上来倒热茶,烫了一壶茶后问道,“二位这是路过吧,是明早就走呢,还是要住多几日,这几日天气好,外头的商客都进城了,往来频繁,要是要多住几日呢,还得提前跟我们说。”

齐妙看看茶水,很是干净,这店看起来也会是住得舒服的,装饰简单,小二也不多话,不会问东问西,“先住五天,劳烦小二哥和掌柜说一声。”

这称呼小二心里受用,笑道,“夫人真是客气了,您要是有事,就只管叫我。这冀州城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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