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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双城_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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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陶承柏把头点上郑陆的额头,望着他的眼睛,来回轻轻地晃了两下。

  

  重新把车停到了人民医院的停车场。陶承柏大步流星地往住院部去,转过外科楼的时候,在走廊上看到了正提着电脑埋头急行的大表姐陶华清。

  接到电话的时候陶华清人还在外地,一回来饭也没有吃就直接往医院来了。

  

  “姥爷怎么样了?”陶华清看到他明显是顿了一下才张嘴问话。

  “七点多的时候就醒了。吃了一点粥,精神还好,就是不让动。”陶承柏离得近了,发现陶华清脸色很疲倦。两人平时一个工作忙,一个整天读书,基本上见不着,此时便不约而同地想起上次那件事来。

  两人一路默默走到了住院部,陶承柏心里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下大雪那天,我在新城四道路那边看到郑叔车里坐着一个人很像你,是你吗?”

  陶华清弯起嘴,仅仅是做了一个笑的动作:“是我。”

  陶承柏停顿了一下,问她:“为什么?”用郑陆的话说郑连山既然已经悬崖勒马了,那么应该是不会再回头去找她的。

  “因为我很爱他,想跟他在一起。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是我得自己去争取。”陶华清说着话,电梯门已经打开了,她低着头迈了进去,然后转过脸来看着陶承柏:“你理解不了的,因为你不会站在我的立场想,你站在郑陆那边。”

  陶承柏跟进去,按了楼层,轻声说:“姐,你在破坏别人的家庭。”

  “承柏,你要知道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陶华清望着电梯闪动的数字,用手捋了捋头发。

  “可是你只要退出了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如果她的家庭被破坏了那是因为她命定要如此。她的丈夫不忠贞,不是我也还会有别人。而这个丈夫是当初她自己亲手选的。她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我也只是顺着欲望走而已,命里如果注定得不到我也会不怨天尤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谁也不能靠谁来救,谁也救不了谁。”陶华清说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

  陶华清今年三十岁了,比陶承业还要大上一岁。从二十几岁刚开始在工作中接触郑连山她就朦朦胧胧地喜欢他了。他成熟稳重谈笑风生,甚至连有些谨小慎微的性格在她眼里也成了可爱的优点。现在她还有机会去争取挽留,她为什么要放弃机会。为了他她业已错过了女人最好的年龄了。

☆、35 三十五章

  吃什么补什么。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郑妈就骑上小绵羊专门跑了一趟传统菜市场,买了几斤新鲜的猪骨头,回来熬了一锅稠嘟嘟的大骨汤,热气腾腾地盛了一半到保温桶里,准备让郑陆趁热给姥爷送去。结果懒蛋郑陆当然是还没有起床。郑妈便要自己骑车给送过去,两家的关系这么近,她本来也是一定要去看看姥爷的。

  “我送你过去吧,这么冷的天,又拿着东西怎么好骑车。”郑爸喝完碗里的热汤,抽了餐巾纸抹了抹嘴,然后将纸巾揉成一团轻巧地丢进餐桌上的小垃圾桶里:“我上楼换衣服。汤特别鲜,你也喝一口尝尝,累到现在都是替别人忙。”

  “嗨呦,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这么关心我了。”郑妈撇撇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吧?”

  郑妈这无心的一句话,差点把郑连山定在了楼梯上,他挺了挺僵硬的背部,有点烦躁又不屑地回了一句:“懒得理你。”

  昨天陶华清和他联系过,说她人在外地,所以郑连山并不担心待会会有可能在医院里遇上她。其实就算遇上了也没有多大关系,装不熟就行了,只是钟玲在身边的话,会特别令到他觉得内疚罢了。

  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和陶华清断了,只不过现在陶华清的状况是明显的不愿意配合他,甚至还在跟他闹的时候暗示要去检举他。她在想什么,郑连山清楚地很。目前的情况不能硬来,慢慢地疏远,他相信天长日久的自然就能断得一干二净了。

  

  等红灯的时候,郑连山把手机掏出来开了机,立即进来两条短信,一条是系统提示:号码某某某在早上六点五十分呼叫您一次,请收到短信后立即回复,一条是陶华清发来的短信:现在怎么老是不开机?昨天一夜没有睡,现在很累,很想你,能来接我吗,见个面。我在……

  郑连山眉心一跳,下意识瞄了一眼副驾的钟玲,也没有看完,手指灵活一点便将短信删掉了。

  “我想起来一个事儿。”郑妈望着前面的路况,随意闲聊的模样:“前段时间咱们儿子跟我说的。”

  “哦?说了什么?”

  “说培文爸爸出轨的事:回家以后从来不开手机,周末手术是怎么也做不完的,月底奖金永远是拿不到的。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在外面连儿子都造出来了。两口子就只能离婚了。”

  郑妈说完这话,车内空气立刻有了微妙的变化。尽管郑连山竭力想保持轻松,但他控制不住地从心里往外地要散发出一种不自然:他现在就是到了家就想要关机,洗澡的时候手机都要带进浴室,再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乱丢。不管谁的短信来电全删个底朝天,不管谁的电话都不在钟玲面前接,以便令她对自己接电话养成习惯,这样即使陶华清真的打过来他走开接也不会显得不自然。更不用说前段时间他周末必开会出差之类的种种行为。

  钟玲这是在敲打他吗?郑连山心头一突,头皮上一时竟要渗出汗来。他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明显的漏洞,现在想想只要是对他起了疑心了,那他的很多行为其实都是经不起严密推敲的。

  

  话题就此便打住了,钟玲忽然指着街边刚开的一家鸡汤面店,笑不可抑:“还有叫这个名字的,哈哈,鸡店!”

  郑连山绷着面皮看了钟玲一眼,她大笑的时候,眼角不可避免地现出了一些皱纹,这皱纹忽然令他感到了一丝心酸。

  

  车子刚拐进医院大门的时候,郑连山的手机又响了,因为开着车,他没有接。

  “靠边停一下,先接电话吧。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钟玲捧着保温瓶平静地看着他说。

  于是郑连山十分听话地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垂了垂眼帘,又把手机原封不动地装回了口袋:“局里的事,待会再回,我先把你送过去吧。”

  

  车子在住院部大楼前刚停稳,郑连山正要歪过身子给钟玲解安全带,这时从一楼门厅里快步走上来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摩登女子,手里还正举着个手机。她走到车窗边仪态万千地站住了,抿起嘴角,曲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在驾驶室那边的玻璃窗上,即使隔着一层玻璃和遮阳纸,钟玲也能看见她笑得很开心,听到她说的那句调笑:“你就这么怕她?在外面也不敢接我电话啊?”

  

  郑连山保持着僵硬的微侧的姿势跟钟玲对望了。在二十年前,在眼前的女子还是青春妙龄的时候,若她肯这样专注地看自己一眼,就可以令自己兴奋地大半夜都睡不着,脑袋里面翻江倒海地全是她。二十年后的现在,无论与她再如何对视,心境也不会再有那种情难自抑的波澜。有的是什么?是宁静的温和的亲情和不可割舍。

  这世上最美妙的那一种激情和欲望他业已与此刻与之对望的女子经历过,对于陶华清能带给他的所谓爱情,他心底里一点儿也不稀罕,只要有一点点威胁到了他的不可割舍,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然而现在事情已经向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在钟玲将他一巴掌扇开,将手上的保温桶扔到他身上的时候,郑连山忽然就木然了,他在皮肤接触到滚烫的汤水的刺痛中想到了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钟玲灵巧地打开车门,抬脚就下了车。郑连山看到她镇静地绕过车头,在陶华清无比惊讶的目光里,钟玲一把嬬住了她的头发,反手一个大耳光将她扇了一个趔趄。

  郑连山坐在车里抬眼望着猛然发火的妻子,一时竟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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