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谨言_第19章

来自远方Ctrl+D 收藏本站

  楼逍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随即拆开了李谨言给他的信封,看过后,递给了楼大帅。楼大帅诧异的看了楼逍一眼,“给我?”

  楼少帅点点头。

  楼大帅迟疑的接过去,看了一会,猛地一拍大腿,“妙啊!”

  原来,李谨言在信中不只写了几种香皂的配方,列出了机器制作和手工制作各自的优缺点,同时附上了一份制皂厂从建设到投产,再到后期经营的具体计划。

  国内目前的制皂行业不说一片空白,却也是起步没几年。最大的厂子是在天津,由宋氏创建,上海也开了一家,但无论规模和工艺,都无法和天津造胰厂相比。何况,按照李谨言的计划,他的目标不只是盯准了国内市场,更多的,是向国外销售。

  洋布能击垮国内的土布,凭什么本土产品就不能把洋货挤出去,再去占领洋人的市场?前世可满世界都是made in china!

  李谨言觉得,如果三年后的一战不出意外,有了楼大帅这些军阀的支持,民族工业的春天,未必不能走得更远。

  当然,目前这些还只是设想。但是,无论如何,李谨言都想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什么,哪怕他的力量微小,哪怕他做出的努力相对于整个时代来说都是微乎其微,他也不会放弃!

  楼大帅仔细读完了李谨言的计划书,以及他附在计划书后的一段话,哈哈笑了两声,“妈了个巴子的,混小子,你这媳妇可不一般啊!”

  楼逍看着楼大帅,不发一语。

  “你老子我算是服了,咱楼家,这是捧回个金娃娃啊!”楼大帅咂摸了两下,“要不,你也别歇着了,带上人,现在就去把媳妇给抬回来。这早点把人抬回来,早点安心不是?”

  楼夫人正用手绢托起香皂花,爱不释手,听到楼大帅又开始不着调的撺掇儿子,目光一厉:“大帅!”

  楼大帅讪笑两声“夫人息怒,我这不是,随口开个玩笑吗?”

  “开玩笑也不行!”楼夫人正襟危坐:“没有做公公的这么三番两次调侃儿子媳妇的。”

  “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楼大帅见楼夫人怒了,着急的给楼少帅使了个眼色,没成想儿子却压根没看他,只是拿着李谨言的计划书,看着白纸上工整的,却带着锋锐的笔迹,渐渐出神了。

  此刻的李谨言,并不知道楼少帅在想什么,他正对着被抬回二房的聘礼发愁,准确点说,是对着聘礼中的那头东北虎发愁。

  笼子里的百兽之王已经醒了,暴躁的在笼子里踱着步子。楼逍留了两个大兵给李谨言,想也知道,是帮他照顾这头老虎的。

  李三少很没有形象的蹲在笼子跟前,指着笼子里正走来走去的老虎,问一旁的兵哥:“它这是怎么了?”

  “饿了。”

  楼少帅带出来的兵,果然很有少帅风范,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多说。

  李谨言站起身,去厨房找来了一条猪腿,猪腿出现的那一刻,笼子里的老虎双眼发出了明晃晃的绿光。

  李谨言扛着猪腿,忍不住倒退一步,一个兵哥上前接过李谨言手里的猪腿,三两下爬到了笼子上,掀开顶端的的盖子,从上边把猪腿扔了下去。

  百兽之王有猪腿吃,不焦躁了。李谨言看看老虎,又看看笼子边的兵哥,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兵哥摇头:“少帅更厉害!”

  李谨言:“……”

  兵哥,你可真耿直啊。

  

第十二章

  1911年,对南北政府来说,都不是个省心的年份。

  北方的司马大总统忙着安抚手下因蒙古独立闹情绪的老兄弟,觉都睡不安稳,南方的郑大总统刚到手的借款就被追讨军饷的军阀们搜刮一空,整日里长吁短叹。

  山东的韩庵山依旧和南六省的宋舟死皮赖脸的掰扯不清,让人奇怪的是,手握六省的宋大帅,竟然没趁机给韩庵山一个教训。

  当年司马君扯旗自立为大总统时,郑怀恩曾经组织过军队北上,当时宋舟的势力还只有苏浙两省,打着郑大总统的旗号,拿着郑大总统的军饷,北上讨伐逆军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却干起了抢地盘的勾当。不到几个月时间,地盘直接就扩大到了南六省。

  占据了南方最繁华的几个省份,兵强马壮,底气十足的宋大帅再不愿意听调遣了,其他的南方大小军阀,也看出了郑大总统的外强中干,顶着 “安庆首义”和大总统的名号,其实就是个空壳子,纷纷趁机耍起了心思。郑怀恩没办法,也只得表面上强作镇定,暗地里气得吐血。

  好在司马君当时也没能力一口把南方给吃下去,双方只得休兵,签了份“和平协议”。英法德美公使做了见证人,俄日也趁机掺了一脚。明明是南北双方的事情,这些洋鬼子却打着调停的名义,从中攫取了不少的好处。谈判结束后,楼大帅在司马大总统的办公室里直接掀了桌子,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群洋鬼子,都他妈的不是好东西!早晚老子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虽然协议签了,可到底有多少效力,双方都心知肚明。

  这次韩庵山的挑衅,明显得到了北方政府的授意。郑怀恩急得头上冒火,派出的专员频繁造访大帅府,宋大帅却依旧是八风吹不动,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他照样整天呆在大帅府和姨太太听戏哼曲,只在私下里和幕僚商议:“韩庵山那孙子,也是演戏给司马君看呐,估计司马君想要对南方动手了,却不乐意动自己的军队,打着抢地盘,也消耗别人的主意。韩庵山和咱们耗上了,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鲁地的。甘陕的马庆祥倒是想动,可他手底下那群兵,说白了,就是一群马匪,要是真放出来,可真就是个祸害了。”

  宋大帅手握南六省,和北边临近的几个省份都交过手,最棘手的,就是甘陕的马庆祥。他手底下的兵不是马匪就是胡子,打仗不讲规矩,专门祸害自己人,见着外国人就怂了。

  “看着吧,非到万不得已,司马君是不会放马庆祥那帮子出来的,被蝗虫给祸害过的田,可是连个麦粒都捡不着!”

  宋舟哼了一声,一双狭长的眸子精光四射,见儿子宋武一直坐在旁边不出声,问了一句:“阿武,你觉得怎么样?是继续这么耗着,还是先动手,趁机捞上一笔?”

  不只是北方盯着南方,南方这些军阀,也看着北方的地盘眼热。尤其是临近南六省的湖北,现在正被北方的宋琦宁占着。说起来,宋琦宁和宋舟还算得上是本家,出了五服的亲戚。宋舟不是没想过拉拢他,奈何宋琦宁是个直肠子,楼大帅救过他的命,他就只认楼盛丰。楼大帅不和司马君扯破脸,他就死守着湖北,谁也说不动。投靠南方?宋舟派去游说他的人,脑袋都被砍得排成一溜了。

  “父亲,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最好再等等。”宋武长得和宋舟有五六分相似,一张书生面孔,眸子狭长,嘴唇很薄,做起事来心狠手辣。去年从日本读完军校归国,就进入了宋大帅的军队中做事,很快升到了师长,和宋舟手底下的一干老兄弟平起平坐。

  “哦?怎么说?”

  “我得到情报,北方的司马大总统,和北六省的楼盛丰,似乎有了龃龉,最近正因为外蒙古独立的事情闹口角。”宋武缓缓说道:“要是不能把楼盛丰安抚下来,司马大总统是不会轻易对南方动手的,万一他南下,‘后院’起火了,北方可就要乱成一团了。”

  听完宋武的话,宋舟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又摇头,说道:“楼盛丰那人我知道,一日没和司马君彻底撕破脸,就一日不会轻举妄动。等着他们闹起来,还早着呢。”

  “未必。”宋武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细线,脸庞上,只有一双狭长的眸子亮得慑人:“司马大总统向楼盛丰的大帅府插了几次钉子,楼盛丰就算能忍,也快忍到头了。”

  宋舟眉头一皱,“你听谁说的?”

  “川口。”

  “那个日本人商人?”

  “父亲,我……”

  宋舟猛的一拍桌子,指着宋武骂道:“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少和那群日本人接触!那群小东洋是什么东西?!你两个叔叔甲午年就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当初就不该送你去日本读军校!”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