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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_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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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的皂厂还在起步阶段,楼家皂厂现阶段的产能也是有限,尚不会对天津和上海的两家皂厂造成冲击,反倒是北六省的洋行,被李谨言抢了不少生意。

  不过,有楼家站在那里,洋行里的大班,也只能看得眼热罢了。

  机器制皂会产生一些副产品,其中的甘油,比肥皂本身的价值更高,用途极其广泛,不过李谨言只盯着两种,一种是护肤品,一种就是硝化甘油,液体炸药!

  制作炸药是个危险的活,考虑再三,李谨言还是没去找正忙着研制磺胺的乔乐山,而是通过季副官找到了北六省军工厂下属火药局里的人,把相关资料交给了他们。只说用甘油制作炸药,是乔乐山提出的。乔乐山这个柏林大学化学系高材生的旗号很好用,反正他国语也说不利索,李谨言不担心他揭穿自己。

  火药局的人必然要向上面报告,楼大帅得知后,特地让财政拨付了一笔款子,当做研究费用。

  李谨言忙得脚不着地,可他还是觉得时间紧迫。

  满洲里的事情,给他敲响了一记警钟,落后就要挨打,国家贫弱,就谁都敢欺负你!

  他没军事才能,也没政治手腕,唯一能做的,就是办实业,赚钱!

  他就不相信了,有钱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等他左右手各抓一把金条,背后扛着一麻袋大洋,砸得洋人满头包,还买不来想要的机器和武器?!弄不到想要的人才?!

  就算日本小矬子再像历史上那样,想方设法的阻拦西方向国内出口武器,大不了自己造!

  日本为什么早早就打东北的主意?

  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这里的资源!鞍山本溪的铁,鹤岗阜新的煤,大庆辽河的石油,只是想想,李谨言都觉得热血沸腾。

  不过,在忙着赚钱大计的时候,李谨言也没忘记,让李秉把布庄里积存的棉花和土布都找出来,开始制作穿在军装里的坎肩和护膝。

  虽然兵哥们冬季的军装都是棉衣,可想起满洲里紧邻着西伯利亚,李谨言就觉得,穿再多都不会多暖和。

  第一批坎肩和护膝做好后,李谨言让季副官送去了后勤部。

  由于一师和二师开拔得太过匆忙,后勤物资并没有立刻到位,这段时间,从齐市到海拉尔的火车全部被军方征用,骡马也征集了一大批,都用来运送物资。

  姜瑜林看到季副官送来的东西,摸摸下巴,“这是少帅夫人送来的?”

  季副官点头说道:“是。不过少帅吩咐了,要称呼言少爷。”

  姜瑜林没管季副官说什么,直接拿起一件坎肩套在身上,又拿起护膝比划了一下,“乖乖,都是棉花的,真厚实。这得多少钱。”

  当天,李谨言送来的“保暖产品”就被装上了火车,后勤部的部员特地告诉了护送的兵哥:“这是少帅夫人送来的。”

  兵哥郑重点头。

  楼少帅已经随一师的先头部队抵达了海拉尔和满洲里交界处。远远就能听到从满洲里方向传来的炮声,震耳欲聋。

  “这是老毛子的炮。”

  一个独立团的营长侧耳听了一会,咂咂嘴:“听这动静,得是105口径以上榴弹,廖习武这是把老毛子逼急了。”

  楼逍没有说话,而是立刻整队,骑兵上马,步兵列队,“加速前进!”

  正如那个营长说的,戍边军的确把俄国人逼急了。

  驻守满洲里的戍边军是一个加强团,满打满算不到一千五百人,现在,连文书都拿着枪上来了,要是援军再不到,这点人交代了不要紧,把老毛子放进来,才是要命!

  俄国人已经抢了满洲里车站,若是再被他们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廖习武不敢往下想了。

  炮声停了,前方却没出现那一片熟悉的灰色,而是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廖习武的脸色一变,身边的参谋也是神色骇然。

  “哥萨克!”

  常年戍守边境的戍边军,对这群骑着马,背着骑枪,挥舞着马刀的哥萨克并不陌生。

  参谋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团座,守不住了,守不住了!咱们就剩不到三百个弟兄了!一个冲锋,就全交代了!”

  廖习武咬着牙,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抖动。一把扯过参谋的领子:“守不住也得守!”

  甩开参谋,廖习武大吼一声:“传我的令,谁敢后退,老子崩了谁!”说着,将身边的几枚手榴弹全都绑在了身上,“子弹没了,拉弦!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已经能看到被雪光照亮的马刀,能听到哥萨克人骑在马上的呼哨。

  几个文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防守的阵地上出现了死一般寂静。

  随着那片可怕洪流的逼近,枪声响了……

  第二十八章

  子弹,终于打光了。

  扣动扳机,只余下枪膛中发出的一声声空响。

  上千名哥萨克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挥舞着马刀,呼啸着朝戍边军冲来,刀光交错,带起一片死亡的阴影。

  天地间仿佛突然没有了声音,鲜红的血洒落在苍茫的大地上,画面瞬间定格。

  哥萨克人脸上的狞笑愈发清晰,他们是顿河的雄鹰,他们将用敌人的血,染红手中的战刀!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刚刚还叫着守不住的参谋,在马刀砍下的同时,拉响了绑在身上的手榴弹,手榴弹的破片划开了一个哥萨克骑兵的脖子,他捂着被割断的气管,从马上跌落,立刻被紧随其后的战马踏在身上,同倒在地上的参谋一起,被踩成了肉泥。

  一个枪都拿不稳,只有十七岁的文书,在哥萨克人冲到面前时,毫不犹豫的拉响了手榴弹,轰鸣声中,似乎能听到他发出的最后一声哭喊:“娘!”

  两个伤兵背靠背的坐在一起,一个被弹片伤了眼睛,一个被炸飞了一条腿,他们紧紧的靠在一起,握紧了手榴弹的拉弦,嘴角含笑,等着死亡的到来,团座说了,杀死一个够本,杀死两个就赚一个!他们两个死鬼,至少要拽上四个,奈何桥上,才不寂寞,才有脸去见死在前头的弟兄……

  一个接着一个,哥萨克人用马刀收割着生命,而这些已经伤痕累累的华夏军人,却在用生命的最后一刻,昭示着灵魂的不屈,刻进了骨子里的骄傲与顽强!

  他们可以被杀死,却没人能让他们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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