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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_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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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喀山很可能会受到严厉质问,甚至会被送进契卡,他们在下决心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

“回去送死。”

他们死了,自然会有人把消息传出去,“杀人灭口”,会让布尔什维克彻底背上这个黑锅,再也甩不掉。

火车在前行,苏军上尉闭上双眼,或许到死,都没有人会知道,他是一个华夏人。

但是,他死得其所。

与此同时,另一辆装在有黄金的列车已经穿过白军控制区,进入中西伯利亚,抵达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杜豫章和第二师戒严了整个车站,许二姐从车上下来,看到了袖着双手,立于站台前的哑叔,叫了一声:“师父。”

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

离国两年,她终于回来了。

“师父,徒儿回来了!”

哑叔难得笑了,在他身后,孟二虎穿着一身短打,咧开大嘴:“二姐,一段日子没见,漂亮得咱都不敢认了。咱们那群人,可是日夜都想着你做的包子!”

“孟二虎,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许二姐咔吧两声握了握拳头,“姑奶奶给你松松骨?”

孟二虎一缩脖子,不敢再出声,朝许二姐身后看了两眼,浓眉一皱,“二姐,就你自己?”

许二姐神色一黯,转向哑叔,“师父,他们……”

话没说完,已被哑叔抬手止住。喀山的决定,他早就猜到,刘老五时常和他念叨,鼎顺茶楼的跑堂伙计,这两年雇的不是少点机灵劲,就是做事毛躁,还是老人用得顺手。哑叔知道刘老五想说什么,可他没办法给出答案。

“师父,要不我再去莫斯科一趟?”许二姐咬了咬嘴唇,“再想想办法。”

哑叔摇头,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写好的纸条交给许二姐,看到上面的字,许二姐攥紧了拳头,掌心被指甲刺破,都毫无所觉。

列车再次启动时,哑叔和孟二虎等人都上了火车,几天后,一行人抵达满洲里,楼少帅早两天抵达,戍边军严阵以待。

五百吨的黄金,一克不少的从俄国运进华夏,每只装黄金的箱子都被木条密封,除了杜豫章和哑叔等人,就算是押运的兵哥们也不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只觉得看似不大的箱子,却都沉得要命。

在满洲里,黄金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装上卡车,运往关北,另一部分继续沿铁路运往京城。

京城的楼大总统推迟了前往巴黎的日期,白宝琦干脆住进总统府,整天守在电报机旁,就等着电报机中传来好消息。至于华夏国家银行的工作,早就被白总办丢到一边,碰巧在京的任午初被抓了壮丁。

二月二十五日,四百五十吨黄金运送进京,余下的五十吨,全部进了北六省官银号的地下仓库。

这五十吨黄金过了楼大总统和楼少帅的明路,其中一部分将用来作为战死军人的抚恤。

三月一日,参与阅兵的各省军队再次陆续进京,这一次,各省督帅非但亲自前往,少帅们也一个没落。

新疆的李佳才刚把帕米尔高原北部的地界给抢回来,正值春风得意,在几个儿子里扒拉过来,扒拉过去,严格挑选,上次错过了,这次李家人绝对要好好露把脸!

云南的龙逸亭表面呵呵笑,背地里叮嘱龙少帅,要是被人给挤下来,别怪老子不客气!

四川的刘抚仙,广西的唐广仁,山西的阎淮玉……总之,上次的阅兵让这些大帅们记忆犹新,加上在欧洲打了胜仗,法国的那个什么和会也出了风头,这次阅兵,自己家的儿子必须当仁不让!

最绝的还属西北三马,在京城阅兵前,三个马大胡子就凑到一起,在一个排的儿子里高个再拔高个,马庆祥拍拍肚子,“论起儿子多,谁敢和老子比?”

马庆瑞和马庆放深有同感。

年龄不一的马少帅们有志一同的抬头望天,有这样的老子……幸好他们都像娘。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月六日,联合政府突然宣布,将阅兵式推迟,同时下令已进京部队返回原驻地。

政府对外宣称,推迟阅兵式的原因,是巴黎和会中途出现变故,楼大总统需亲自赴欧。消息一出,国人的视线再次对准了欧洲。

“不会是洋人要出什么幺蛾子?”

“八九不离十,就没一个好东西!”

京城一家茶馆里,几乎桌桌都在讨论政府放出的消息,跑堂的伙计肩膀上搭着毛巾,隔几步停下,给客人斟茶的当,也能插上几句。

“没什么好担心的,大总统一去,那帮洋人再多花花肠子也没用!”

“是这个理,现在可不是清朝那会了,挂上洋字就到咱们这地界耀武扬威。”

“对!”

同桌的人拍手叫好,另有人接言道:”依我看,肯定是那帮东洋人在捣鬼,没见报纸上登出来的,又是赔款又是割地的,好像还有个什么岛?”

“再蹦跶又能怎么着?还以为是甲午年那会呢?”

茶楼里议论纷纷,茶楼外,一辆黑色的华夏产小汽车驶过,径直向总统府开去。

后座上,今井一郎和一名穿着黑色洋服的男人并排而坐。男子年近古稀,满头白发,双手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神色颇为激动。

“尚先生不必紧张。”今井一郎笑着说道:“此番必能得偿所愿。”

“是,还要多谢今井先生。”

“说过了,我姓钱。”今井一郎纠正老者,脸上的笑容更深,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恢复原本的姓名,回到故乡,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华夏人。

这一天,盼了多少年?

欢喜之后,胸中却涌起一股悲凉。

他是幸运的,更多和他一样的人却是不幸的。就像死在明治葬礼上的小山庆。伴随着岁月流逝,没人会记得,这个原名蒋庆山的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顶着一个日本名字,死在了异国他乡。

从生到死,都是一个日本人……他们最希望的,或许就是能大声的说出来,“我是华夏人!”

简单的愿望,却永远无法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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