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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凶西北荒_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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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桂双两次向警方喊话,陈国华道:“所以黄厅才让我过来看看情况,罗晓宁就不能挪一下?”

  “……”

  李成立唯有沉默以对,陪同前来的副院长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警方当然不敢把罗晓宁重伤的事情告知罗桂双,一旦激怒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挟持的七个人质恐怕是立刻送命。

  说到底,他是要见罗晓宁。可罗晓宁根本不能离开呼吸机,他现在全身插满了管子,离开ICU就是立刻死亡。

  哪怕给他带着氧气过去,人到现场,也只会弄巧成拙。

  房灵枢忽然心中一动——大胆的想法,但此时也唯有如此一搏。

  他快步将李成立拉到一边,轻声说了什么。

  一面说,他一面比划,又把手机掏出来给李成立看。

  李成立起初只是皱着眉听,看房灵枢拨弄手机,又露出惊奇的表情,只是眉头越锁越紧——一言听罢,李成立大声回绝:“不行!不行!”

  房灵枢追上来:“现在没别的办法,罗晓宁半死不活怎么去现场?而且就算他去了又有什么用?我们能拿群众的生命来做谈判?”

  “群众的命是命,警察的命就不是命?!”李成立又急又痛:“灵灵!这是拿命在赌你知不知道?罗桂双手上有冲锋枪啊!你爸就你这一个儿子,他现在刚下了病危,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弟妹交待?谁去都可以,你去我绝对不同意!”

  房灵枢不肯退让:“你不许我去,为什么准许梁旭前往?我们干刑警的,职责不就是保护群众吗?现在有了危险,让群众挡枪?!”

  李成立给他怼得哑口无言,他张嘴想说“他是罪犯”,又觉得这话政治不正确,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翻江倒海地在他胸口滚。

  是的,就是因为房灵枢说得对,所以他恼怒万分。

  理智上认同,感情上完全不认同,房灵枢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既是疼爱的晚辈,又是并肩的战友,他一个做长辈做领导的,怎么能看着他去冒大险?

  陈国华闹不清他们在争什么,他焦灼地催促:“老李,你倒是拿个主意,半小时说过就过,到底怎么办?”

  李成立毫无头绪,最怕亡命之徒,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他踌躇道:“安抚家长情绪没有?”

  “……在跟家长谈话,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七个孩子,一个大的六个小的,家长都在和领导谈话,省厅和省政府的领导专程前来,就是来安抚家属的情绪。

  六个小孩子的家长就不用说了,已经哭成泪人,大学生是河南人,家长还在路上,听说女儿被劫持,哭得连路都走不了,被人抬着往火车上赶。

  罗桂双嚣张至极,在电话里毫不顾忌地告诉警察:“大的那个已经打废了,晚来一步,我不杀她,她也是等死,谁让她多嘴给小孩说话?”

  ——这是杀鸡儆猴,他不用再开枪示威,女大学生的性命就是倒计时的沙漏。

  省厅领导只能含泪抚慰:“老乡,我也是河南人,你姑娘很勇敢,都是为了保护小朋友,是咱们河南的好女儿!你一万个放心,说什么我们也要把孩子救出来!”

  家长不听犹罢,听完更是昏倒在火车上。

  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如花似玉,送到长安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当烈士的,早知读书读出个女烈士,这书不读也罢了!

  家属现场一片混乱。

  李成立最初的方案是从窗口突进,那么可能就要牺牲坐在窗户上的小姑娘。之后的方案是让梁旭与罗桂双接触,特警强行突进,能抢出一个是一个,救护车现场待命。

  抢出来再救。

  但梁旭对罗桂双能起多大作用,他们心里没有把握,人质能保住多少,他们心里也没有把握。罗桂双的反制意识太强,窗口都用窗帘遮挡,侦查员从缝隙里用高倍望远镜观察,也无法清楚确认房间内的状况。

  房灵枢追到李成立面前:“李局,我去,至少可以保证人质全身而退,强行突进无论如何都会造成伤亡。”

  李成立心里已经认同了他的意见,但怎样也开不了口说“同意”,他纠结万分:“你身上还有伤,你去了能干什么?”

  梁旭也望向他们,他虽然不知房灵枢要做什么,但从李成立的话里也能听出一二。

  “灵枢,我刚才是在安慰你,病危虽然不是宣告死亡,但危险性你要明白。”他好言相劝:“我跟你们局长去贰零七,我尽力说服罗桂双。”

  行行行什么都是你们医生说了算,好也是你歹也是你。

  房灵枢瞪着他,心中煎熬无比——这些话需要梁旭来告诉他吗?房正军躺在手术台上,他这个做儿子的比谁都担心。

  房正军的生命垂危,可贰零七居民楼里被挟持的七个孩子一样垂危。

  房灵枢明白,自己这是在冒险,但别无他路可选,没有比自己更相似、更适合的存在。此去生死难知,但如果不去,就是眼睁睁看着七个人质送命。

  罗桂双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他说得出就办得到。

  是的,罪犯都爱演,房灵枢也爱演,破案一向全靠浪,他向李成立提出的方案,是搏上了自己所有奇葩的技术——今天这一步,是他一辈子加得最猛的一出戏。

  而房正军也许再也不会看见,他要嫌弃、要批评,都没机会了。

  房正军还在手术室里。

  房灵枢艰难地回望手术室的红灯——现在离开,或许无法再见房正军最后一面,又或者房正军抢救过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可能性,哪个他都不愿意深想。

  无数念头在他心里怒涛一样拍着。

  ——如果现在站在病房外的是父亲本人,他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梁旭。”他红着眼睛,盯着梁旭:“我爸爸是为救你才中枪的,是不是?”

  梁旭不知他何以此时又问这件事,他默然垂首,点了点头。

  房灵枢哽咽地问他:“他倒下前说了什么?”

  “让我不要跑。”梁旭抬起头。

  “还有什么?”

  “……疏散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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