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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刺[军文]_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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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是难以预见未来,那时的他们快乐又无奈,小心隐隐的隐藏着这一份私密的爱情,谁都无法看到以后的那些日子会经历怎样的磨砺。

  那是西伯利亚最寒冷的冬季,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围剿反围剿中浪费着仅剩的体力,没有救援没有盟友,有的只是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黑洞洞的枪口,真正的孤立无援,真正的必死绝境。

  打在身上的子弹造成了骇人的穿透伤,空洞的红色像是要带走那个人的温度,这是不久的未来里他们会面对的片段,只是现在的他们无人知晓,他们所有的不过是这个孤岛上的快乐和痛苦。

  叶绝最后软到在了萧白的怀里,懒洋洋的趴在萧白身上,身后那里似乎肿的挺厉害,萧白按着叶绝的腰,左手小心翼翼的揉捏着,右手涂上些凉凉的药膏,顺着腰椎那条漂亮的弧线探了进去,碰触到皮肤的时候还是惹来了某人一声低呼。

  “很疼么?”

  “要不我上你试试?”

  叶小爷目光不善的拧紧了眉头,一把打掉萧白的手,哼了一声努力站起来,摇晃两步走到一块石头后面,蹲下身子开始自己清理。

  萧白那个变态啊,明明带了安全套,结果做到最后,这厮居然完全忘记了那玩意的存在,叶绝咬着牙将那里稍微撑开些能够清晰地感到某种液体流出来。

  靠!

  “喂——”一边把军用水壶里的水倒出来浇在手上,烦躁的折腾着伤口,叶小爷一边暴躁地叫唤:“下回不准弄在里面,听到没有!”

  萧白忍着大笑的冲动,一瞬不瞬的盯着只冒出个头顶的叶绝,半响才淡定地说:“恩。”

  等叶绝收拾完了,小屁孩硬撑着一口气潇洒地走回来,忍着不适感一脚把萧白放倒,人靠在萧白肚子上,闷生生地说:“我先睡会儿,醒了咱们再游回去。”

  “不用了,”萧白揉了揉叶绝的头发,出来训练也有一阵了,这小屁孩的头发一直没有剪,有点长了,毛茸茸的还挺扎手。

  “哈?”叶绝挑眉毛,萧白笑了笑,解释道:“出发前我联系了送我们来的船老板,他刚好出来打渔,八点钟的时候会在这片海域,顺便过来接我们。”

  “……”叶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躺在萧白身上翻了个身,哼哼着说:“你想的还真周到。”

  “怕你受伤,还是提前做好准备,”萧某人的手很温柔的放在叶绝腰上,挑逗性的捏了一下,叶小爷皱眉皱眉再皱眉,终于怒了。

  “你这个死变态,离小爷我远一点!”

  第62章

  渔船到的时间比预定的要早,将将七点半的时候,茫茫海面上那艘熟悉的船身就渐渐浮现出来。

  由于无名岛水下有些暗礁,渔船不能靠近,船老大给他们打了旗语,示意两个人得要游过那一片暗礁到渔船抛锚的地方去。

  “要游泳,可以吗?”萧白从一块大石头上跳下来,摸了摸叶绝的脑袋,目光有些担忧,叶绝的脸有点儿红,别扭地哼了一声,终于还是小声地说了句:“又没破,没事儿啊。”

  说完这话,叶绝更囧了,涨红了脸扔给了萧白一记犀利的眼刀,然后拉开膀子活动了一下就跳进水里。

  海水有点凉,一圈圈不算温柔的水纹连接着打在人的皮肤上,激的毛孔不住向内收缩,无数鸡皮疙瘩从脚底开始向上蔓延,叶绝摇了摇脑袋,腰有点疼,后面也不太舒服,他咬咬牙,长吸一口气,脸从水面以下浮出来,转过头就看到游在自己身边的萧白。

  那人头发上脸上都挂着些水珠,迎着光的角度下,那些水珠亮晶晶的闪着蛊惑人心的光芒,不过比那些光芒更让人心惊的还是那双眼睛,夜一般的黑,就像暗夜里无尽的流光,你不知道有些东西从何而来,只可以看到、感觉到,然后碰触到……

  叶绝伸出左手,修长漂亮的五指推开细小的水纹,清澈的海水下他几乎能看清彼此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萧白也扭过头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正对上自己,于是暗夜里的那些流光燃烧成火焰,无边无尽。

  身后的朝阳如血,海天交接的那一线像是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又像是他们伸手就可以触及到的终点线。

  从无名岛到船老大渔船停靠的地方并不算太远,叶绝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但咬咬牙很快也就挺过去了,上船之后,船老大很贴心的给他们送了干净的大毛巾过来,渔船上的条件毕竟比不上陆地,毛巾虽然看着干净,可是把脸贴进去还会闻到浓重的咸涩味道,还有点发霉潮湿的感觉。

  叶绝将整个头都埋进去,深吸一口气,那些味道就顺着气管一路向下,嗓子眼被刺激的有点痒,轻轻咳嗽两声,下一秒就感到有人将手放在他头顶上,使劲撸着他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近乎是粗鲁的将毛巾扯了下来。

  “没事吧,”萧白的嗓音挺沉的,嘴角有点玩味的笑容,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叶绝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将毛巾又扯了回去,往身上一搭就让船员给找地方解决个人问题去了。

  萧白站在原地没动,接过船老大扔过来的一根烟,就着他手上的火点上,懒洋洋的靠在围栏上开始看风景。

  南沙这边的景致是真不错,除了些渔船和某些国家的军舰外,这边基本没太多人工开焀的痕迹,海水蓝的清澈,站在船头上看着那些沿着船体向两边劈开的波浪,听着远处海鸟悠长的鸣叫声,会让人有种这地方时间都不会流逝的错觉。

  船老大跟大副交代完了一些事情之后,也靠在萧白站着的围栏前面,同样点上一根烟惬意的抽了起来。

  烟雾袅袅,将两个男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船老大摸了摸下巴,有一阵子没上过陆地了,海风吹得皮肤又干裂了不少,胡渣长出来些,刺棱棱的竖在下巴上,摸着都有点扎手了。

  “萧队长,你们是不是快要回去了啊?”船老大吐出口烟雾去,表情有点忧心。

  “恩,带部队再训练两天就要上岸去了,”萧白礼貌的答话,他这人总是这样,习惯性的跟人保持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谁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说白了这也是种防御手段,让别人看不透,才能在对方看不清套路的时候一击致命。

  “萧队长,有个事儿我都不知道说出来合适不,可是憋在心里怪难受的,”船老大的声音又闷了点儿,声音跟舀锯子锯了似的,有点哑有点撕裂。

  “有事就说吧,别憋着,”萧白把烟掐了,船老大咳嗽了一声,指着左前方,“昨天这块海上有军舰,我们大老远的看见,弟兄几个都躲着过去了,那家伙还追了我们几分钟,后来也没什么事了。”

  萧白没有说话,船老大又摸了摸下巴,像是确定什么似的,接着说:“咱国家到底啥时候能把这块的事情都定下来,我们就想在这里好好捕点鱼,家里老小吃饭都靠这个,海边上的人其实都有惰性,人都这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咱也就是一代又一代的往下传,不过我儿子明年就高三了,我送他去湖北那边的学校上的高中,要是能考上好学校就别回来当渔民了,这块不太平,这也太累了。”

  船老大靠在船舷上,眼睛微微闭上些,海风忽然起来了,浪一波接一波的打过来,船身不稳的晃动起来,人会有些许的眩晕感,萧白面色有些凝重,他将右手搭在船老大的肩膀上,声音很沉:“快了,你们想的那些事儿总有一天都会实现。”

  船老大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海风雨水摧残了大半辈子的脸上皮肤是黢黑的,可他的表情却是最实诚的,你总能从那些底层人民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他们大多安于现状,觉得世道无论怎么样变化,活着再艰难,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这世上也就没什么再不好的事情了。

  有人说,国家和政府是割裂的,有人说,民众是最无知的,还有人说,时代永远需要变革,革命的精神永远都不能被忘记。

  其实,很多话说起来好听,可大体上也就是扯淡,书生最擅长的无非就是纸上谈兵,由古至今谈国家谈社稷谈江山,可大多数情况下,还不如那些百姓的一句话来的实在。

  “我们想要这块地方安安宁宁的,那样的话打渔的时候不用提心吊胆的,这块这两天有好几艘军舰呢,谁都不想沾上那玩意,看到了就绕道走过去。”

  “啥时候咱国家能把这里彻底收回去,那样我们也都安心了。”

  “我跟我儿子说了,祖上传来的东西不用那么惦记,平平安安的活完这一辈子最重要,赚点钱成个家有个孩子,就什么都值了。”

  船老大没什么太多的文化,说这话的时候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萧白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在永暑礁上,那个班长李壮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每个守岛的战士退伍的时候都会带走岛礁上的一捧土,以后不管是转业换工作还是搬家,这捧土就那么一直跟着自己,就好像走到哪里都未曾离开过南沙,走到哪里都会有那些咸涩的海风和滔天的海浪,抬起头来,还能看到海上那一轮红日,如血一样的残阳早刻在每个人的心上了。

  萧白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圈起来,轻轻在船舷上扣了一下,属于金属的声音清脆的响起来,他换上了一个郑重的笑容,“请你放心。”

  萧白不常说请,记忆里上一次说“请”还是叶绝那小子在基地那个二楼里叫唤着要打败自己,那时候他说着“请你不要让我失望”,那是一个军人对于另一个军人最大的期许。

  现在,在这片中国最南端的海域上,他对一个普通的渔民说“请你放心”,这是一个军人对于国家和人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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