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军刺[军文]_第78章

蘅家二少Ctrl+D 收藏本站

  “嗯,”贺维泽放下筷子,脸色也颇为无奈:“这家伙一直都这么没心没肺地能闹腾,让你见笑了。”

  “没事,”叶绝硬憋出两个字,挤出人群到门外面透气去了。

  夜色已经深了,食堂外的路灯有几盏前两天就坏了,后勤的司南还没来得及派人去修,这会儿都不明不暗的闪烁着,叶绝长吸了一口夜里清凉的空气,吐出一口闷气去就蹦跶到旁边那一排水龙头去,拧开水管对着脑袋结结实实地冲了冲。

  满身的酒气瞬间被洗去了不少,叶绝甩甩脑袋,觉得心里舒服了点儿,还没转身就陷入了一个人有力的怀抱。

  又是这种悄无声息的潜伏,带着夜行生物的杀气,叶绝却清楚地明白这人对着自己的时候是无害的,稍微挪了挪肩膀在萧白身上靠了下,叶绝笑着小声说:“队长?”

  “嗯,”萧白含混不明地答应了一声,头蹭在叶绝肩窝里,发梢上也沾了点儿水珠,他的声音也是闷沉沉的:“早上为什么下手那么狠?”

  叶绝耸耸肩膀,叹气:“队长,最近事儿太多,我得发泄一下。”

  萧白把人放开了,退后几步站稳,逆光的角度下,他的眼睛沉得更黑,专注地看着叶绝,沉寂的像海,浓郁的像酒。

  “叶绝,有些东西我注定给不了你,就像现在,我们可能一直得藏在黑暗里,就算不是完全的黑暗,也得拿东西把自己盖住。”

  萧白的声音很低,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有点沙哑,一字一句如同有实体,重重砸在叶绝心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坑洞。

  “队长,我知道,”叶绝用力点点头,走上前两步,让萧白看清楚自己的眼睛,黑夜里他的眼里只有萧白,那是他在暗夜里唯一的世界和唯一的光明。

  萧白笑起来,用力揉揉叶绝的脑袋,顶了一下他的脑门,郑重地说:“我不会离开利刃,永远都不会。”

  也不会离开你,心里接了这一句,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远处昏黄的路灯有几盏似乎终于不堪重负的灭了,本来还承载了一半光影的道路瞬间陷入了黑暗中,这两人的身影也没入了黑暗中,食堂门缝里映出来的星点微光就在他们身后。

  苏明远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他的好兄弟和他的队长相对站着,专注地看着彼此。

  苏明远愣了一下,挡住身后醉醺醺的管仲,生拉硬拽地又把人给扯回去了。

  终于闹腾完了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了,兵痞们基本都醉的一塌糊涂,一个拉一个的踉踉跄跄的往宿舍楼走过去。

  孙静左手拉着歪歪扭扭的张然,右肩上顶着犹自痛哭流涕的管仲,一脸抽抽地往宿舍楼飞奔而去。

  回去的路上会经过几个山坳子,管仲坚持到西山五号的时候就扛不住了,低吼一声就把着根电线杆开始狂吐,空气中都是他吐出来的酸水和酒水味道,很难闻。

  不少士兵被管仲这么一刺激,也都扛不住了倒地就吐,一时间真是吐得每个人都要咆哮了。

  好算是都吐干净了,兵痞们都摊在地上开始喘气,管仲歪在电线杆上忽然就站直了身子,他的目光看向山坳间某个地方,专注的吓人。

  “孙静……你还记得那里吗?”管仲清醒了点儿,抬着颤巍巍的手指向黑暗中辨不出方位的角落。

  孙静顺着他的话音看过去,一时也愕然了。

  “我记得,猴子他就埋在那吧,我没记错吧?”管仲的声音有点儿抖,他身后本还喧嚣的士兵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西山五号这里埋着一名士兵,代号叫“猴子”的一个突击手,他本来07年就可以退伍了,可也就在退伍的那一年,他牺牲了。

  那个任务是在境外,萧白带着几个人从毒贩手里硬是把他的尸体抢了回来,那是被机关枪打爆了的身体,有好几块都残缺不全的补不上了。

  无线电里还留着猴子的遗言:“我这会儿要是牺牲了,死相肯定不好看,别送回家刺激我妈,队长就把我埋在咱基地后面那个五号山上,我看好那地方,行,不能再说了,我得上了,兄弟们,永别了……”

  之后,猴子的母亲终究还是来了利刃基地,看到自己儿子尸体的第一眼就哭晕了过去,因为那具尸体连头都没了。

  现在,管仲就指着那里,全身都冷得发颤,再转过身来,眼中一派肃杀,他的声音很大,指着贺维泽站立的方向,嘶吼:“你们不会明白的,你们怎么可能明白……我操……”

  说到最后,管仲背过身去,脑袋顶着电线杆,所有的士兵都看着那个方向,沉默着,呼吸却是异常急促。

  夜风从山坳里吹过来,带着铁和血的味道,带着回忆里那些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水和没来得及吼出的离别,一下又一下的扫在每个人身上。

  沉默,安静的沉默。

  贺维泽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李闵和周凯峰随他一起站直了身子,冲着西山五号那个早看不出在那里的坟墓敬礼。

  夜风大起来,风中有管仲嘶吼的歌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

  兄弟啊你是否想起在外当兵的我

  从前的我们情同手足现在你是否一如往昔

  ……

  我们是兄弟兄弟兄弟情深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这一句誓言你是否还记在心里

  这一辈子我永远永远不会忘记

  ……”

  第75章

  最后,唱的浑身抽搐的管仲眼睛都红了,还是孙静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狠的,把人打晕了才拖回宿舍去。

  沉默的兵蛋子们都苦着脸叹着气各回各窝,今儿晚上的一场酒吐出了不少闷气,发泄了不少怨气,也让他们冷静了不少。

  闹一闹其实也没啥,在利刃这地界小打小闹那向来都是陶冶情操的,可谁都知道,瞎胡闹得有个界限,他们不能板着脸挑明了说:“嘿,新来的,你们不属于我们这里,你们永远都是外人。”

  这种话未免太可笑了,这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言行,更何况也不是这几个人把利刃逼到了现在的境地,没有一个人可以为现在的利刃负责,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弥补它所受过的伤害。

  付出和回报也许从来都不会是对等的,这道理打从他们流下第一滴血就都明白了,所以大队长周戎说的那句话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来了这儿我们就是兄弟,好兄弟就是要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听起来豪情万丈,真的做起来却是沉甸甸的,因为它担着生命的重量。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