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风景的房间_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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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程冬点点头,露出个苦笑来,“我这算是被出柜吧。我爸气走了,我妈还在屋里,把我锁了以后在客厅翻我的手机。”

  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消息太让人措手不及,要是丑闻主角换成自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他只是个人气低迷的偶像团体成员,在圈内着实没有什么人脉,他想帮程冬,却无任何头绪。

  “你有跟他,跟原殷之联系吗?”

  “没有,手机还在我妈那儿呢。”程冬说,“而且这次原殷之的正脸也出境了,他那边……可能也会比较麻烦。”

  唐真并不晓得原殷之有多大能耐,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恨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程冬突然说,唐真抬起头,就看到程冬仰脸看着陈旧的教学楼,好似在用目光数楼层,嘴中哈出淡淡的白气。

  “我跟他的事情总有一天要让我家里人知道,而且演完《斑马》,估计我也不会再有机会在国内继续这份职业了,我唯一担心的是,丑闻会不会影响音乐剧。”

  “什么?”唐真抓住了重点,“演完音乐剧你要退圈吗?”

  “差不多,而且这次是真的。”程冬对他笑一笑,但那笑容绝对称不上满足,“原殷之他要去美国,我跟他说好了……”他顿一顿,“我算了算积蓄,音乐剧的酬劳也不低,如果拿得到的话,去那边也不用靠他养,国内我的职业性质很难跟他长久,所以去国外其实不坏。”

  唐真觉得脑袋在嗡嗡响,程冬明明近在眼前,但却没有任何时候,他觉得这个人遥不可及,不仅仅是即将来临的漫长的物理距离,还有其他的东西,他还沉浸在他们的回忆里,但青年的未来中,早已经没有一丝缝隙可以供自己栖身。

  唐真一把抓住了程冬的胳膊,声音不由提高:“你疯了吗?你忘记你的梦想了吗?还有周昱啊,你还没能跟他同台唱歌!那个人有什么好,值得你把你唯一在意的东西都抛开?他不就是有钱吗?这种人你竟然敢托付?”

  “我的梦想已经基本实现了。”程冬说,拍了拍唐真的手,然后把胳膊搭到对方肩上,“我出了自己的专辑,我得到了师父的教导,甚至周昱,如果音乐剧顺利,我的确能跟他一起站在舞台上唱歌,你知道吗,他说我演得不错,他甚至愿意做《斑马》的配角,我本来今天是想跟你庆祝来着,只是发生了这件事。”

  “而且,”程冬又说,“我也不是把自己托付给原殷之,我想好了,我还年轻,我那么喜欢他,我想跟他尽可能长地在一起,如果分开的话,也不是他辜负我,我不过是按自己的心意取舍罢了。”

  “……你为什么能想那么明白。”唐真用陌生的目光看着程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除了唱歌你什么都不想,没有人能让你想那么多……没有人,能占据你的思维。”

  程冬对这样的话有一丝讶异,想了想却又觉得事实如此,过去二十来年,他过得太过简单,其实生活中的幸福和苦难,并不少见,只不过他都能看开,也都不愿驻足罢了。

  没有人像原殷之这样占据他的思维,他的考虑和抉择,他对这个人所用的力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大概是因为……”程冬慢慢微笑起来,“我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吧。”

  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唐真不晓得那是心壁上传来的刺痛还是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抑或是他自以为的,程冬与自己相连的一根看不见的细线。

  那个人彻底夺走了他的程冬。

  他甚至连在臆想中都不敢据为己有的青年。

  被一个只有着单薄印象,看起来高傲又轻浮的人。

  “程冬。”他低低喊了一声。

  “嗯。”青年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伸手指着教学楼的某扇窗户,“我找到了,你看,那是我们班的教室。”

  “程冬,我喜欢你。”

  程冬惊愕地朝自己回过头,那副脆弱的微笑顷刻瓦解,唐真知道,这并不是好的时机,程冬已经背负巨大压力,作为他的朋友,这个时候剪断友谊无异于背叛。

  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时机了。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我已经不敢奢望,你就要走了,我没有留下你的筹码,但我还有想要对你说的话,无论如何,不求回报的,想要对传达的感情。

  唐真觉得自己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潮气将暗恋许久的人的脸蒙住了,他有些着急,抬手抹了一下。

  程冬收起错愕,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去,拉住了唐真的手腕。

  寂静而冷清的校园,他们的青春早就在不止哪个角落,被彻底遗失了。

  

  第45章

  

  程冬和唐真一路无话,这趟预想中本该愉快的重游故地,到底还是草草结束了。

  两人走到程冬家小区门口,程冬停下步子,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打算举起来跟唐真挥,说句明天见什么的,初冬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细微生疼,唐真抬起眼看他,眼里好似什么都有,却又像是什么都不会有。

  程冬刚刚张开嘴,一团白气还没成形,旁边斜刺进来一把低沉的男声。

  “程冬。”

  被叫了名字的青年回过头,原殷之看到他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前一刻灰暗的眼睛因为看见自己,瞬间亮了起来,然而那是一种温润的光芒,原殷之在那里头看到了仿佛疲惫之人望向港湾的依赖。

  他因为这种敏锐的认知而觉得心脏发紧。

  唐真看了一眼原殷之,这次他眼中的敌意比以往更浓厚,原殷之投过目光去与其对视,这个长相有种特别的稚嫩感的青年,丝毫不避让,反而更加剑拔弩张。

  原殷之懒得理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来。”

  程冬扭回头看唐真,不知怎的一副抱歉表情:“那我先走了,明天电话联系。”

  唐真只好嗯一声,站在原地看程冬走向原殷之,很自然地搭住男人的手,两只手掌交叠,变成牵握的姿势。

  原殷之从眼角给了唐真冷冷的一瞥。

  唐真低下头,转身离开。

  小区里的落叶铺了满地,一阵风袭来,吹了一片盖在程冬头上,原殷之抬手取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程冬问。

  “刚到。”

  原缜看说他不通,摔门而去,原殷之便也坐不住了,赶上了早就订好却没有下决心的航班,来找程冬。

  他很少觉得慌张,这一路上心底虚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些事情对程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他觉得将自己搭进去便是一份决心,或者亦可以理解为某种程度上的补偿,但哪怕思虑清晰,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第一次他对自己已经尽在掌控的事情感到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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