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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_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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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穆炎只谈萧淮不谈萧进,韩韶军也开不了口,顺着他的话聊了会萧淮的病情。

  直到聊无可聊,韩韶军喝了口柠檬水,艰难地提起萧进:“萧进这几天……没有为难你吧?”

  丁穆炎拎起热水壶将韩韶军的杯子布满,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为难?跟我在医院里打架吗?”

  韩韶军想笑又笑不出来:“所以你是真的对他……”

  “很可笑是吗?”

  韩韶军连忙否认:“不不不,只是……”

  “简直可笑极了!我以为我这年纪不会天真了,没想到还是被他虚假的表象迷惑,而且他还是个直的,想想都觉荒唐。”

  韩韶军想安慰他说萧进的确是个有魅力的人,但又觉得不太合适:“萧进他……我先替他道个歉,你这边需要什么帮助,什么地方需要说话尽管提,我能帮的一定帮。”

  丁穆炎讥讽一笑,萧进的脸还真大,有那么多人抢着替他道歉,只可惜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道歉,更不是别人的道歉。

  见丁穆炎不说话,韩韶军硬着头皮道:“我以为……上次一闹,他已经放手了……没想到他还……”

  丁穆炎倒是淡定:“不用替他道歉,也千万别插手,你安心疗养,不要管这些糟心的事。”

  “他毕竟是我兄弟,我心中有愧,要不是我,你也不认识他。”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丁穆炎回忆道,“当初你说过萧进不如姜辰,不是个适合谈恋爱对象,是我自己没放在心上,上了他的当,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就随便一说。说实话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很多时候还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知道克莱因瓶吗?”丁穆炎忽然道。

  话题的跳跃性太大,韩韶军一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听说过,不可定向平面?”

  “没错。克莱因瓶是想象中四维空间的产物,拉长扭曲然后首尾相连,它只有一个面,它的表面不会终结,你看到一个东西以为在它里面,实际上只要沿着面走,就能走到外面。也就是说你无法走到它内部,因为它根本没有内部。”

  韩韶军沉默地听,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不知道丁穆炎为什么无缘无故提起。

  “萧进就是个克莱因瓶。他无懈可击得就像一个怪物,用完美的皮相扭曲成克莱因瓶,哪怕穷其一生都走不进内部。”丁穆炎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仿佛在说什么遥远异界的东西,“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生活在三维空间,他该回到他的维度里,何苦在这平凡的世界里徘徊。”

  恋一个人,给他全部的信任,丁穆炎便是这么做的,可一夜之间,丁穆炎发现他恋上的完全是个陌生人,仿佛生存在另一个世界怪异物种,他认识的萧进不过是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虚假的投影,表面看上去完美无瑕,实际上是个无法拥抱的影子。

  “他一度用伪装迷惑了我,让我以为我走进去了,但走着走着我又出来了。既然走不进去,那就算了,我与他早已陌路。”

  丁穆炎和韩韶军在办公室聊天的时候,萧进也和姜辰在聊天。

  还是那个楼梯间,还是那扇窗,窗户大开,萧进的脸上满是阴郁。

  姜辰陪他吹着冷风,瑟瑟发抖,想回去,又怕萧进说他没义气,于是试探性地问:“你不是说你这回搞定他了吗?我看着不像啊,他脸冷得都能刮下来做刨冰了。”

  萧进扫了姜辰一眼:“我他妈都不想跟你说话,每次跟你说话准没好事!”

  姜辰瞪圆了眼:“关我屁事!”

  萧进生着气,姜辰自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甜甜蜜蜜,不忍心看他折腾来折腾去,于是良心大发:“我克你们俩,行了吧,究竟怎么回事啊?”

  “你说有冲突吗?我……”萧进刚开了个头,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这回丁穆炎没在站在身后,“我担心我爸的病情,跟我找他诉苦有冲突吗?我想多了解点我爸的病,跟我看他写的书有冲突吗?他是不是神经过敏啊?我搞不懂我哪里让他不满意了?”

  “听上去,好像是没有什么冲突。”姜辰认真地分析,“你是不是还干了别的让他不痛快的事了?你也知道的,他这人最爱挑人毛病了,总有他看不顺眼的事。”

  “我什么都没干,我最多是给医生护士买了几个披萨,又被他训一顿。”

  姜辰不太相信他:“真没有?”

  “没有!”

  “不应该啊。”姜辰用他并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脑子思考,“那你是怎么跟他诉苦的?”

  “就很正常地跟他诉苦,说我担心我爸的病什么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萧进避开了姜辰的视线。

  姜辰硬是伸长脖子盯着他正脸看:“除了说担心没说别的什么?”

  萧进被他缠得没办法:“好吧,我是稍微把我的担心夸张了一点,但这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吧?他犯得着直接跟我翻脸吗?”

  “确实。”

  “是吧,你也认为他小题大做吧?”

  “你已经骗过他一次了,还去骗他,变着法子骗他,千方百计骗他,他确实应该跟你翻脸。”

  萧进快被他气死了。

  “不是我说你。”姜辰拍着萧进的肩膀,不知算安慰还是劝说,“简单点,真诚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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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的手术按照计划进行。清晨,一家人已早早做好准备。

  丁穆炎来到病房的时候,萧淮不断吩咐萧进什么,从日常用品到鹩哥喂食,总之不停地说,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显然他很紧张,尽管前期医院已将病情谈得很透彻,尽管他自称见惯大风大浪眼下不过是个小坎,但实际上他还是很紧张,毕竟再小的坎也有可能把人绊倒,更何况颅内肿瘤对寻常人来说已是天大的病。

  “小丁,我这条老命交给你了。”萧淮一看到丁穆炎,便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丁穆炎笑道:“不能这么说,我是医生,您是病人,我们之间要相互配合才能战胜疾病。您相信我,我很高兴,但您更要相信自己。就像我们常说的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我与我的同事已做了充分的准备,战略上您可不能先被吓倒。等您出院了,这军功章上有我们医院的一半,也有您自己的一半啊。”

  萧淮笑着对萧母说:“瞧这张嘴真能说,要是我一会儿躺手术台上害怕,可就成逃兵了。”

  “这您不用担心,一会儿上了手术台门一关麻醉药一打,想逃都逃不了,必须与我坚守阵地。”

  “哈哈,我不逃,坚决不逃!”

  萧进站在门口,看丁穆炎与父亲说说笑笑,刚才还紧张得嘴唇发青的父亲脸色已好了许多。

  几个护士在门外窃窃私语。

  “丁院长怎么总那么精神啊,他不睡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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