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打脸金手指_第73章

李思危Ctrl+D 收藏本站

休息了半晌,他从水流中截住一块浮木,将女童托在上头,缓缓朝岸边游去。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女童趴在木板上,看着王狗子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她心中害怕极了,怕他就像自己的奶娘一般,将她抱上柜子,自己却被洪水冲走了。

“我?”王狗子心里骂道,没见小爷都快没劲儿了吗,话怎么那么多!但他面上却笑得十分得意:“我的名字是王英雄,你叫我英雄哥哥吧。”

王狗子是谁?他不认识。

“英雄哥哥……谢谢你。”女童羞涩地说。

王狗子心里终于舒坦了,身体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又游了半柱香时间,他将女童送到了岸边。百姓们将女童抱上了岸,正打算拉王狗子,忽然一阵大浪迎头打来,精疲力尽的王狗子手一松,体力不支,一下子被湍急的洪水冲了老远,绑在腰间的绳索竟“啪”地居中而断。

“哥哥——”

“王狗子——”

杨昭反应极快地跳入水中,却被其余人抓住:“大人!不可啊!”

他见洪水滚滚,根本难以稳住身体,别说救人,自己不被冲走已是万幸,杨昭狠狠地拍了把水面,水花溅湿他苍白的脸,他盯着王狗子消失的方向,想了片刻道:“应该是二桥方向,立刻去追,上桥头将他拦下!”

年溪县一共有三座桥,分别为一桥、二桥和三桥,一桥已被洪水冲垮,此时的二桥上头站了许多人,他们纷纷扔下长绳,等着被洪水冲来的王狗子抓住绳索,不久后,他们果然见到了王狗子,他顺水而来,一直努力地挣扎出水面,有人在桥上大喊:“王狗子,抓住绳子,咱拉你上来!”

可惜,洪水来势汹汹,王狗子甚至来不及伸手就已错过。

天空中忽然劈下一道雷来,轰隆隆地炸响在耳畔,杨昭心中大急:“上三桥,一定要将他拦下!”

等众人到了三桥,水流稍缓一些,百姓们如刚才一般放下绳索,只等王狗子飘过来,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息,又仿佛一日一夜,他们终于再度见到了王狗子浮在水面的身影,这一次,他没有让大家失望,一把抓住了绳索!

“狗子!抓紧了,兄弟我拉你上来!”一个来自普安村的大汉嚷嚷道,与众人一起奋力地将绳索往上收,他紧紧咬着牙,手臂上的青筋鼓出,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王狗子感觉到身体正一点点地在往上,他很想将绳索缠在腰间,这样能稳妥许多,可他实在没力气了,只能尽力抓紧绳索,不远处又是一个小浪头打来,王狗子大喝一声:“贼老天!你来吧!小爷才不怕你!”

浪掀得他又往水里沉了几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在他脸上、身上,每一滴都仿佛千斤重。

他浑身冰凉,却同时冒着汗,皮肤表面也泛着火辣辣的疼,冷热之间,王狗子的眼皮渐渐发沉,他觉得很困,很疲倦,恍惚中,他隐约看见了一位穿着绿袄的妇人正温柔地对着他笑,她说:“狗子,来娘亲这里。”

娘亲……?

王狗子很困惑,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娘,一直随着爷爷长大,小时候也羡慕过别人有娘,于是他问爷爷,狗子的娘去了哪儿?狗子想要找她!爷爷说,你娘藏起来了,你现在找不到她,只有等你长大了才能见到她。

后来他长大了,爷爷也离世了,他还是未见过他的娘。

原来爷爷骗了他,长大了是见不到娘亲的,只有死了才可以。

王狗子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就像腰间坠了块秤砣,又像有水鬼在狠狠地拽他,他的双手再也握不住绳索,猛然松开,“噗通——”一声,他再度砸进了水里,水花溅起一丈高。

“王狗子——!”

杨昭神色骤变,情急地大喊,几乎探出大半个身子,吓得一众百姓忙将他拉下来,余光中只见王狗子的身体在滚滚洪水中浮浮沉沉。

一转眼,已被吞没。

☆、第65章 农门天骄14

当夜,雨停。

王狗子的遗体在三桥下游一里地左右被搜寻到。

他的面容平静而安详,杨昭亲自为他盖上了白布,不少百姓站在一旁默默流泪,年溪县已经死了很多人,人人穿孝服,处处挂白幡。

有僧人来为枉死的人们超度诵经,百姓们洒着纸钱,黄色的钱纸随风飞舞,又缓缓飘落在潮湿的土地上。

杨昭沉默无言,他知道,王狗子不是第一个牺牲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六日后,年溪县的洪水终于退去,杨昭还来不及歇一口气,又传来消息,松江支流的墨河、朝阳河、晋河都已爆发洪水,三河汇一,狂风混着怒浪来势汹汹,洪峰水位极高,湖州终于迎来了最大的危机……

“如今之势,唯有泄洪。”一位京中来的治水行家分析道:“小梁县堤坝必然抵挡不住此次洪峰,到时洪水肆虐,府城危矣!杏阳县地势奇巧,这次若非聂大人主修堤坝,又借上游七仙坝控制水位,杏阳县早已遭劫,而今只需炸掉杏阳大堤,洪水从杏阳县分流,小梁县必能守住,府城之危可解!”

其余几位官员纷纷附和。

钦差见聂偿恩并不答话,便道:“子惠,你怎么看?”

“下官不同意分洪。”杨昭回答得无一丝犹豫。

几位官员急着要分说,钦差抬手止住,又问:“为何?若不分洪,小梁县如何抵挡?”

“堤坝挡不住,还有人。”

“何意?”

杨昭回道:“大人,小梁堤历来就是一处险段,堤身以沙土铸成,堤窄且浅,外无护堤长滩,内无撑脚压台,此次洪峰凶险,堤坝岌岌可危,难堪重负。”

钦差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堤必溃,但人不易溃。下官提议,张贴告示,征召民夫,组‘人堤’以挡洪峰,一批人挡不住,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源源不绝,必能护住小梁县。”

“你疯了!如此与送死何异?!”有官员斥道。

“苍天不仁,一定会有人死去。”杨昭状似冷默:“杏阳辖下五十万口人,仅是杏阳县城便有三十余万人,如分洪,此次洪水必然摧毁杏阳一县,兴许三五十年都难以尽退,县中百姓又如何安置?再者说,即便炸毁杏阳大堤,但堤坝入口狭窄,若洪峰来势超乎诸位判断,同样会有大量洪水涌向小梁县,府城……也未必保得住。只有‘人堤’才最为可控,损失也会最小。”

一名官员怒道:“胡闹!”可仔细一想,聂偿恩所言不无道理,他憋了半天找不出反驳之言,只得道:“可、可哪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去送死?”

杨昭静默良久,缓声道:“总有些事比性命更重要,总有些人愿意为之牺牲。”

此言一出,俱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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