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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任侠_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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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在遇上这孩子以前,杀人或被杀,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但为什么碰上了这孩子以后,全都变得复杂了?

  柳长月坐在床边动也不动,小阙光着上半身觉得有点冷。

  他伸手想伞柳长月手中的巾子先随使擦擦然后自己上药,可当左手才碰到柳长月的手指时,柳长月突然狠狠地震了一下。

小阙被这样的柳长月吓了一跳,然而柳长月这时才回过神来,缓缓地伸出手,重新拧湿了巾子,缓慢而小心翼翼地替小阙将伤口附近的血一点一点地擦去。

  那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然而柳长月这一生从来没有过珍贵的宝物,他只有过小九,一匹能为了他而死的狗,虽然所有人总说那是一匹狼。而如今,他是真正感觉自己拥有了比小九还贵重的东西,就是由他血肉分离出来的,他这生这世最爱的孩子。

  轻轻地抹去了血渍,默默地沾上药,仔细地涂抹在小阙的身上。

  柳长月再用干净的白布将小阙的伤口包扎好,没绑得太紧、也不绑得太松。这个这辈子从未服侍过他人,别人口中的魔头却动作细腻得像在心里已经算过百遍千遍一样,让小阙不至于被勒得太紧,还稍有余裕容得转动腰身。

  「把手伸出来。」柳长月说。

  小阙想了想,把左手伸出去。

  「我是说受伤的那只手!」柳长月又怒了。

  「嘿嘿!」小阙尴尬地笑了一声,立即把左手缩回去,伸出不仅血肉模糊,还微微带着焦味的右手手掌心。

  柳长月接过小阙的手,愣愣地看着那伤口。

  过了好一阵子,柳长月才张口,声音沙哑难听地说道:「为什么要替我接下烙铁?为什么要代我受伤?我不信你不知我这人的本性!清明阁出来的人,个个冷血无情,没有天地道义,没有兄弟情义。明明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杀人成狂、嗜血成性的魔头,却还要救我?」

  柳长月诋着头看着小阙手上的伤口,小阙则低着头看着柳长月倾洩而下的乌发。

  小阙低声说:「没有什么原因的。」他说:「反正我就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看到你受伤,这样而已……」

  小阙的声音很温柔,小阙的想法很理所当然。

  小阙说:「虽然所有人都说你坏,我也知道你坏,可只要你不再杀人,至少不在我面前杀人,我就会护着你。」

  柳长月静默了半响后,突然干笑道:「你为何认为本座需要你护着?」

  小阙也静了静,而后才开口。他噪音干净,温和柔顺地说道:

  「在天璧山庄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守夜,很多时候我都和致远大师一起,听他讲一些我也不太懂的话。

  致远大师说,伤人者,皆为心内有伤者。又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恩爱别离苦、所求不得苦、怨憎会苦、忧伤别离苦。再怎么,也是个人,再怎么,也只是因心里苦。大师说与我听时我原不明白,可是后来与你在一起,很奇妙地,我却渐渐懂了。

  你要杀柳天璇,是因为你失去了你最好的朋友小九。小九一定很喜欢你,对你很好,所以你将它看得很重,几乎和你的命一样重。

  清明阁的仇、失去所有的恨,那些东西在小九离开后填满你的心,所以不停杀人的你,其实是所求不得、怨憎离的苦所造成。

  从那时起我就想,如果我在你身边,而正巧你也高兴我在你身边,我笑时你跟着我笑,你就不会苦。仇人来寻时我护着你,你不杀人不结怨,你就不会苦。若你还是苦,就告诉我,我来替你苦,不会再让你苦。」

  小阙的一番话说得有些乱,但柳长月却明白小阙想说的是什么,也懂那个致远想借着小阙告诉他什么。

  柳长月握着小阙受伤的手,轻轻地,伏下首去。

  他几乎是虔诚地将吻落在小阙焦黑的烙印上。

  这个以火以铁烧红了刻上的印子,不只是烙在小阙的手掌心里,当小阙为他挡下的那一刻,也狠狠地烙在了他心里。

  「柳大哥,手没擦,脏。」小阙想把手缩回来,然而柳长月却紧紧扣住小阙的手腕。

  那个吻,是誓言。

  人生有八苦,他内心有痛处。

  但只要这人在他身边,他就不苦、不痛、不兴杀意、不造杀孽。

  无所求不得、怨憎离的苦。

第二章

  柳长月在替小阙上好药后便搂着小阙上床睡了。

  照柳长月推算,他们应该是在卷入蓬莱岛外的五行八卦阵后幸运地被海浪推到沙滩上而后才让岛上的人发现,将他们囚禁起来。

  算上昏迷的时间,他与小阙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这时他最忧心的就是小阙的伤,其余的什么他都不关心。

  小阙被柳长月拉上床时急着说道:「你也被打了一鞭,现下还流着血呢!柳大哥先别睡,你肯定很疼吧,换我替你上药好不好?」

  柳长月连话也不想说,只是把小阙推倒在床上,而后从后头轻轻环住他的腰,拉起温暖的被子将两人盖上,闭上了眼。

  疼痛?他感觉不到疼痛。

  流血?或许血流干了 ,这孩子会为他挂心一辈子永远无法忘掉他,那就最好了不是吗?

  得其一抹青睐,是求之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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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整夜柳长月都放任着伤口不理会。

  他只要待在小阙身边就会很安心,安心得没有多久,便睡了过去。

  小阙被抱着,则是睁着眼一直看着墙。

  他也不晓得柳长月是怎么了,竟然不肯上药,也不再和他说话。只是因为跟着柳长月有段时间了,小阙还分得清楚柳长月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这回好像没有生气了,但奇怪地彆扭着,连身体也不顾。

  小阙没有睡意。他一直等、一直等,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柳长月的胸口平稳起伏,气息绵缓似已睡着。

  这时他低低唤了一声:「柳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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