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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任侠_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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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月毫不在意地笑道:「你怎么老是忘了我就是这种人。」他说:「我既然把心给了你,以此为代价,你自然也必须把心给我。我把你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而你自然也必须把我看得比任何人都重。」

  小阙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久到柳长月都觉得无聊,坐到桌边泡起茶来喝了。

  最后突然一个福至心灵,小阙终于明白柳长月说了这一大堆话、绕了这么一大圈,想让他明白的究竟是什么了。

  「原来你怕我和姐姐好了,会不对你好!」

  小阙直冲重点,却问得柳长月大大愣了 一下,杯子里的茶水差点都因为拿不稳而溢出来。

这的确是整件事的症结所在,然而柳大阁主听见这事居然被脑袋没开窍的小阙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时,一时间尴尬得让他无语。

「……柳大哥?」小阙叫了一声。

  「没有人天生会对谁好。所以当卯星靠近你,还试图从我身边拐走你,我自然要让你明白离开我的后果。」柳阁主说。

  小阙困惑:「为什么没有人天生会对谁好?至少我见到你以后,就一直想着要对你好啊!」

  小阙这毫无修饰的词句像是最厉害的一掌,狠狠拐了个弯进到柳长月内心最柔钦的一处,然后重重地打在上头,让柳长月顿时无法做出反应,瞪着小阙良久。

  柳长月一切作为其实有那么一点是在怀疑小阙对他是真上心,还是因为父子天性对他的不舍不弃,虽然这回他知道了真正的答案,但仍旧忍不住想问:

  「天璧山庄那会儿我就觉得,我这人人嫌弃的魔头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你牵挂上心的?明明我就是一次两次差点杀了你……」可到最后都下不了手。

  小阙突然笑了,露出这阵子受苦受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记得有个词,叫孽什么缘分之类的。」

  「孽缘……」柳长月无语。的确是孽缘,而且这孽缘还让自己不知栽了多少次跟斗在这孩子身上。

  「对!就是孽缘!」小阙点头道:「致远大师说缘之一字般为难解,或许上辈子我是一棵草,你走过时绕了路没踩死我,所以这辈子我就和你牵扯在一起,要还你的恩情。」

  「那你必定是三生石上的三生草,这辈子来见了我,才叫我对你如此挂记。」柳长月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什么是三生草?」小阙问。

柳长月悠悠说道:「能结三生三世缘分的一株草。」

  小阙会意,点头说道:「所以我们有缘分,于是我一见你,就想对你好。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的,不是为其他人。我还记得在天璧山庄的时候,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那时侯姐姐要我去她那里,可我老是窝在你身旁。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醒过来,发现你搂着我睡,你好像梦见了什么好事,脸上有那么一点点的笑容。那时我就突然觉得,我好想你每天都这么笑,笑得小小的没关系,不是大笑也没关系,只要别在你见不到我,而我也看不到你的地方冷着张脸,只要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的时候开开心心,那就好了。」

  小阙这番话令柳长月动容,瞬间连正在喝茶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小阙。

  我为你而来。

我要你开开心心。

那是什么意思,那是多大的承诺。

  也许眼前的孩子不知道这两句话让他内心震荡久久难以平复,但他永远会记得,有一个人从不看他的坏、只见他的好,发着可笑却真挚的誓言要一银子保护他,让自己柔软开朗的笑容渗入他荒芜枯槁的生命里,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悸动在他心里缓缓跳动的,那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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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长月顿了一会儿,就回神过来,继续喝他的茶。

  小阙东想想、西想想,最后决定将一切释怀,因为好像是他先惹恼他的柳大哥的,所以他不能继续小气生柳长月的气下去。

只是,看着一脸专注喝着茶的柳长月,小阙又问了:「那你呢?柳大哥,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柳长月徐徐地说:「你是我的心肝、我的命。」

  小阙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在想通的那刹那,很害羞很害羞地露出了笑容。

再笨的人,多想几次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更何况柳长月已经把他的榆木脑袋当木鱼一样敲敲敲敲敲,敲了许多遍。而他那个总是不开的窍,至少也被敲开了一个洞,听懂人话了。

  小阙看着柳长月,脸红红地说道:「柳大哥,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嗯?」

  小阙道:「如果一个人的心肝被分了一半给别人、性命也被分走一些,那么绝对会生气的。所以你之前才生那么大的气,我说得对不对?」

柳长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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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阙这回受的伤不比上次的轻,但之前天璧山庄那会儿柳长月是耗着天痴、鬼子和苏笛几个得力助手的真气来救小阙的。如今两人待在这蓬莱镇里,就算卯星送来了最好的伤药,也打算派人来替小阙疗伤,但柳长月说什么也不肯让那些人踏进他的院子半步。

一来他没打算受卯星的情,二来他也不想让小阙这时候再见卯星。

  小阙被带回来后头一天晚上还算清醒,能和柳长月说上话,但第二天以后重伤的模样便渐渐显现了出来。红色的火焰纹一直没退,小阙睡睡醒醒,替他盖了两层被子也是冷得一直发抖。

  柳长月当下又封了小阙的几个大穴,让他的内力不再翻腾得厉害,更每日喂小阙吃药,三餐都不敢停下一次。

  七天之后,小阙慢慢清醒了。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已经能下床走几步路,柳长月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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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阙把身上包扎着的白布通通给拆了,身上和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只剩下一条又一条锋利剑刃曾经划过而留下的粉红色痕迹。

  因为一直觉得冷得受不了,所以每天都是柳长月抱着他入眠,有时睡着睡着会给闷出汗,然而只要柳长月放开他半晌,他就又会抖得牙关直颤,猛往柳长月怀里钻。

  这七天里柳长月没让他洗过澡,以致今日觉得稍微好些了,拆开那些白布后感觉一股臭气直冲他的鼻腔,干涸的血渍沾着金创药和汗臭味让他自己也被燻得差点晕倒受不了。

柳长月不在,所以小阙慢吞吞地朝着院外走。

外头守着卯星派来的婢女,那些婢女见到小阙,立即朝小阙福了身。

小阙说道:「我要沐浴,麻烦替我烧些热水,再拿几套干净的衣服来。火盆也顺道加些木炭吧,火都快熄了!」

  说完转身要回去时,因脚软而踉跄了一下,眼尖的婢女赶上前来要扶住小阙,小阙却往旁边一躲,说道:「我没事,你们还是别碰到我才好。柳大哥的气还没消呢,他再生气,我可招架不住……」

  婢女们也不说话,福了福身便四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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