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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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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回去的时候,就见到顺州方向有三两个军士往这边过来。树下难逃的人总有二十多个,本来已经走得累了,现见他们人少,还坐在原地休息,只是都不说话了。

  这几个军士手里拿着豁了口的刀,身上软甲歪歪斜斜,跟残兵败将似的,哪会出钱买水呢。跑过来白喝了好几碗,时不时回头看,深怕有人来追似的。喝完水把石头上摆的几个钱拿了,问齐田“还有没有?”

  齐田脸上糊得脏兮兮,男女都看不出来,压低了声音说“来往都是逃难的,卖不出许多钱。只有这么些。”

  军士狠狠扫她一眼,又看看那些逃难的人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又问齐田“附近可有人家?”

  齐田摇头。

  他们大约是没有精力跟她细问,也就匆匆走了。顺着路去,只能是往平山。

  这些逃难的人嘀咕“看样子是陈王的兵马。”

  本来打算继续上路的那些人也有些犹豫。陈王的人往平山去了,可见得平山也不得太平。凑在一起议论,现在怎么是好。

  不一会儿功夫,又陆续有好些陈王的人从路上过。一个个跟丧家之犬似的。有停下来歇脚的,还会骂几句援军来得太快之类的话。

  齐田立刻便回头往农妇家去。麻利地收拾收拾,叫醒楚则居给他换了药,出发往顺州去。临行告诉农妇“随便哪个亲戚,去躲躲。”之后逃兵会越来越多,总会有摸过来的,她一个女人在这里非常危险。

  农妇惊惶不已,琢磨琢磨立刻锁了门,带着孩子牵了羊提着鸡,跟齐田一块出去,不过是往附近的村子去,村里人结个伴总是安全些。

  这次齐田到不用再拖着楚则居走,这二天他情况好了不少,在树林子里头拿两个Y字型的树丫巴,他杵着拐自己也能走。虽然走得慢一点,总比齐田拖着他的时候走得快。不过齐田还是拖着空的架子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一路往顺州去,路上没少遇见逃兵。有丢盔弃甲的,也有受了伤的。两人弄得又脏又穷人家也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到也一路无事。

  不过越是往顺州去,战争的痕迹越是重。大地上好多被烧焦的地方,跟斑秃似的,时不时还有被苍蝇环绕的死尸,地上有残破的旗帜,旗杆已经断了。

  渐渐的遇到陈王的人也少了。远远见到几回顺州的骑兵。大概是在这边巡视,见他们是难民,只远远看一眼就急驰走了。齐田叫了几声,人家都没理会。大约是遇到难民求助的太多,这些人早不耐烦。

  不过楚则居这一路话很少,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直到两个人看到顺州城门,他才停下来,眯眼凝视着玄色高墙问齐田“你说我还能不能回得去?”

  齐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怕他太想回去,自己不确定的答案会让他失望。总觉得拿了他那么多钱,他的喜怒哀乐自己也有分责任。“也未必不能。你只是昏迷现在又有外国的医生看。”

  正说着,就看到顺州城门下头冲出来一队穿白甲的骑兵,在阳光下面特别刺目,让人睁不开眼睛。

  楚则居遥遥地望了一眼,突然笑了笑,也不纠结于齐田怎么回答自己了,靠在一只拐上,底气十足冲那边叫了一声“徐鳞!”

  齐田好奇“听得见吗?”这也太远了。

  楚则居说:“他耳朵灵。徐家代代耳朵都灵。”话音落下,就看见果然打头的那个扭头似乎是向这边看了看。随后便策马过来了。

  他脸上先时漫不经心,走得越近,表情渐渐郑重,但还是有些迟疑,看看齐田又看看楚则居。

  齐田脸上全是黑泥,身上又脏,他跟本看不出来。楚则居也没好多少。他脸上全是胡子。

  “什么人?”

  “是我。”

  徐鳞不可置信“殿下?”

  “我就说他耳朵灵。”楚则居对齐田说。

  齐田有点懵。殿下?见徐鳞带人下马见礼,跪了一地,一时也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跪,愣头愣脑的。琢磨自己要不还是跪一跪?膝盖还没屈楚则居扶了她一把:“免礼。”还真有几分威仪。

  徐鳞惊异“殿下怎么在这儿里?殿下的亲卫呢?”并且人还潦倒成这样。跟乡野里的粗人没有什么差别。

  楚则居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拐杵得不稳,差点摔了。

  徐鳞连忙扶他“我护送殿下回城再说。”

  等一行人回了顺州在徐府安置下来,洗洗干净,徐鳞这才认出齐田。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不高兴“是你呀!徐铮被家父送往都城去了,走时还一个劲念你呢。你平安就好。我也忧心死了。”

  要不是徐锦时镇着,他怎么都不会让齐田一个姑娘家住回跑。她有勇气去,竟然还安全回来了,不只自己回来,还救了遇袭落难的九王殿下。

  徐鳞眼睛好亮。目光如泉水般清澈见底的澄净。

  齐田从来没人这么看过,被盯得心突突直跳。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我不知道他是九王。”她虽然知道他不是拐子,只是落难的时候遇上了她,见她走丢了本来想送她回去,但摆脱不了追杀的人,只好带她逃命。也知道他既然认得自己就一定是有些身份的人,但没想过是王爷。

  并且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他说得那么勇猛,很多事情都迫不得已,受不起这么大的赞赏。可嘴角却忍不住上翘。因为她做许多事,从来没有得过夸奖,渐渐地便不再意这些,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不掩饰地夸讲她做得好。

  楚则居由徐锦时陪同从大厅出来,便瞧见齐田和徐鳞在花树下头说话。

  齐田脸红扑扑的,低着头,听到徐鳞说什么,抬头对他笑。虽然表情略为羞涩,可是整个人像是在发光。有一种以前在她脸上没见过的自信。

  徐锦时望着那边笑说“周家这小娘子可了不得。一个人就敢去。”又请罪“若知道是殿下,也不会有这些曲折。”他一早就会派人去救了。

  楚则居摆摆手“此次也怪我自己,没有料到他竟然胆明目张胆地动手。这次吃了这个亏,只当是买个教训了。”嗤了一声说“皇家之中,何谈兄弟情谊?”眼睛一直盯着那边不放。

  齐田回头看到他,一时都没认得出来。他胡子没了,竟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不至于漂亮起来,但比以前给人的糙汉印象要文雅许多。

  而徐鳞见过齐田,就住后院去,见到徐夫人脸上兴高彩烈的模样还没消退,兴冲冲对徐夫人说“阿芒可真行!”

  徐夫人坚持要陪夫君镇守,一直没走,现在正跟管事娘子商议平灾施粥的事,见儿子进来便让人先下去,上茶上帕子与他擦汗,脸上噙着笑意“她母亲原就是个厉害人。”

  徐鳞觉得奇怪“那怎么家里闹成这样?”周家的事谁不知道的。

  “人心死了,自然不理事。”当年的事徐夫人也不是不知道。

  徐鳞点头,突然对徐夫人说“娘,不如就给我定她吧。”他跟着徐锦时在军中长大,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性子。脸上薄薄有些浅红,神色坦荡荡。

  徐鳞早到了定亲的年纪,但一向以来,挑的人好不容易徐夫人中意,他又不喜欢,徐夫人打趣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也答不出来,只是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今天他看到齐田,容易脑子里像是有道光似的,一下便打定了主意,自己就要这样的媳妇儿——做事干脆,有胆量。笑起来好看。

  他头一次看见,心里便莫明雀跃得很。她走了,就一直挂心着。那感觉不好。

  现在虽然齐田年纪虽然小,备嫁几年也就正好了。他觉得,只要她一直在身边,不就不用挂心了吗?少年心思就是这么浅,旁的也没有多想。反正娶谁都是要成亲的嘛。

  徐夫人笑一笑,说“你即喜欢她,也不是不行。今年你随陛下行猎若得了魁首,我便着人往周家问问。”

  徐鳞兴高彩烈“那可说好了。”扭头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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