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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无嫌猜_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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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千阳又跑回去,半分钟的工夫身上落了一层雪花,他一边洗漱一边抱怨:“这么大的雪,明天怎么上学啊。”

  尹向东惊奇道:“你这想法很反常啊,以前不都是盼着下大雪放假么?”

  尹千阳语塞,他现在坐立难安,感觉少上一天学就离技校更近一步。洗漱完套了双厚毛线袜,然后拿着铲子又去了院里,他要给枣树保养一下。

  刚蹲到树旁边,抬眼看见聂维山进来了。

  聂维山刚把三叔家院子里的雪打扫干净,两只手都冻得通红,他进院后直接去拿门后的大扫把,打算把尹千阳家的院子也扫扫。

  白美仙急道:“小山快进来,让你尹叔扫就行,你别弄啦!”

  “没事儿,我顺手就扫了。”聂维山笑着应了一句,然后从中间开始扫,几下就豁出条小路来。他转头看了眼树下蹲着的尹千阳,又笑着问:“怎么看着委屈巴巴的,挨训了?”

  尹千阳握着铲子说:“我没睡好。”

  聂维山扫着雪朝对方走去,然后俯身摸了摸对方的眼睑,说:“都有黑眼圈了,那你回屋睡会儿吧,我扫完给树保养,你别管了。”

  尹千阳的棉拖鞋都被雪浸湿了,他身子一歪抱住了聂维山的大腿,心灰意冷地说:“我有事儿要跟你商量,关系到咱们俩的将来。”

  聂维山以为他在出洋相,逗趣道:“咱俩的将来怎么样啊?”

  尹千阳快哭了:“不太好……”

  假期的最后一天,尹向东和白美仙在厨房忙活,天寒地冻的,于是准备了菌菇排骨锅和八宝饭。尹千结在房间写工作报告,只能听见手指敲键盘的声音。

  院子里白茫茫的,积雪渐渐被扫成几堆,石榴树和枣树也被保养完毕。尹千阳藏在厚毛线袜里的脚又冷又麻,站起身时差点儿摔一跤,聂维山只好揽住他,把他扶到了屋门口。

  两个人站在屋檐下看雪,尹千阳想起什么似的说:“吃完饭要不要去趟店里,后院儿肯定都是积雪,别把爷爷滑倒了。”

  聂维山伸手接了片雪花:“三叔早上去了。”雪花融化变成水珠,他把水珠轻轻抹在尹千阳的下巴上,“别操心了,不是要商量未来么,吃完饭赶紧的。”

  尹千阳眉毛一皱:“不是我吓唬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俩在屋檐下待到了午饭做熟,等餐桌摆好时才进去,香气在厨房和餐厅里弥漫着,聂维山干了一上午活儿终于觉出饿来,闷头吃饭什么话都没说。

  白美仙问:“好吃吗?”

  “太好吃了,我今天得吃三碗饭。”聂维山狼吞虎咽,把白美仙哄得特别开心,正啃着排骨呢,瞥见尹千阳的饭才下去两三口。

  尹千结也看见了,说:“饭点儿不正经吃,半夜让我给你做宵夜,惯得你。”

  尹千阳用筷子拨拉着米粒儿说:“我没胃口。”

  聂维山这下也没什么食欲了,草草吃完便和尹千阳回到了房里,还美其名曰写作业。并排坐在书桌前,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尹千阳崩溃似的捂住脸:“我不想上技校!”

  “上什么技校?你上的不是体校么?”聂维山没听明白,把尹千阳的手拉开握着,“撒什么癔症呢,谁让你上技校了?”

  尹千阳一脑袋栽对方怀里:“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高中毕业以后咱俩上技校了。”

  “靠,合着就因为一场梦啊?”聂维山巨无语,“你做的梦都不靠谱,别信。”

  尹千阳说:“我还梦见小宇考上清华了。”

  聂维山犹豫道:“哎?那有点儿准。”

  说完抚着尹千阳的后背问:“咱俩上技校以后呢?”

  尹千阳蹭着对方的衣领说:“我学的汽修,你学的美容美发,毕业的时候咱俩都是技师了。回家给我爸妈一看,他俩还挺高兴,然后咱们就结婚了。”

  聂维山脸上一红,轻声说:“还能结婚啊,这多美啊,我也想梦。”

  “你美个屁。”尹千阳快把对方的毛衣揪脱线了,“结婚以后,你在路口开了家理发店,我在旁边修自行车,后来咱们有了俩儿子。”

  聂维山快升仙了:“操,还有儿子!从哪儿生的?”

  尹千阳的心和窗外的冰雪一样冷,他声音颤抖着说:“从哪儿生的不知道,但绝对是咱俩的亲儿子,他们考了零蛋让咱们改卷子,咱们压根儿都不会。”

  聂维山反应挺快:“找小宇啊,小宇不是清华毕业的吗?”

  “你他妈!”尹千阳直起身体,然后一拳砸在了聂维山的心口,“你还没警醒啊!警钟都敲响了!”

  “敲响什么了?”聂维山用手掌包裹住了尹千阳的拳头。

  尹千阳骂道:“咱俩的将来啊!三百多分上技校,我修车你理发,我的目标是多修电动和三轮儿,多挣一个是一个,你的目标是多忽悠人办卡,能坑一个是一个!”

  “到了三四十岁,孩子什么都学不会,咱们被操蛋的生活日成了胡同里有名的穷光蛋,我抽烟喝酒补胎,你打牌飙车烫头,没法儿活了!”

  聂维山还没捋清楚,他会的东西多了,怎么就办卡又烫头了?抬手对着尹千阳的脸蛋儿连捏带揉,哄道:“别急别急,魔怔了。你想啊,我怎么会去学美发呢,哪怕去人民广场摆摊儿刻章也不会去学美发啊。”

  尹千阳又骂:“你以为摆摊儿刻章多牛逼啊!我要不要在你旁边卖糖稀啊!”

  动静越来越大,尹向东敲门进来:“喊叫什么呢,不是写作业吗?”

  尹千阳看着尹向东,眼中的情绪几经变化,从愧对父母的内疚到犹豫不决的纠结,最后又变成屈服命运的心酸和无奈,他张张嘴:“爸,我想报补习班。”

  聂维山倒吸一口凉气。

  对于他们来说,这相当于自杀了。

  尹向东十分意外,不确定地问:“小山,他怎么了?”

  聂维山还能怎么说,答道:“作业有点儿难,逼疯了。”

  门关上,气氛很冷,尹千阳拿起笔,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儿。聂维山翻个白眼也打开书,然后自顾自说道:“商品价值量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成正比还是反比?和社会劳动生产率成正比还是反比?个别劳动时间和商品价值总量成正比还是反比?个别劳动生产率和商品价值量有什么关系?”

  尹千阳皱着眉问:“你念经呢?”

  聂维山把书扔对方面前:“政治,你背过了吗?少背一句将来就得多修辆自行车。”

  尹千阳哑口无言,接过书开始背,声音小小的真像是在念经。聂维山低头开始写语文,耳朵却注意着旁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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