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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心知_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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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沉默良久,终还是“嗯。”了一声,察觉皇帝气息一急穆清想要往后退去,然腰背上压着的手没让她退开。

“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开始?”皇帝问。

“嗯,也不是一开始知道的。”穆清窥着皇帝脸色回道。

中蛊的人是丝毫不知自己中了蛊的,若是穆清从最开始知道自己中蛊了,也就说明她从最开始就是醒着的。

“为什么你没中蛊?”皇帝问。

“我中了,只是不知怎的心里有事要深想就脑里发疼,每日里吃吃喝喝便就不疼仿佛心下无事一样。”穆清说,一开始觉着自己不对劲时候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然清丰每日来却是不曾提过她身子有恙,她在太傅府里时候翻过不少风俗人志,隐约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下了蛊,看她控制不住的每日里疯跑闹腾皇帝并无异常,遂就知道这后宫里除了皇帝授意再无人能干这样的事,上回皇后不过给了她几巴掌皇帝就将宫里闹翻了天,怎的这回看她异常会毫无动静呢。

即便他反反复复阴晴无常,他总不至于害她,遂穆清就顺着那蛊一气儿将自己没干的、不敢干的、不敢吃的、没玩过的一通的吃喝玩,灵均说,你每日里不高兴的时候便不高兴,想睡觉了便睡,想吃喝了便吃喝,穆清真个将自己所有没试过的都试了一番。

然她生来就不是个不顾旁人的孩子,父母伦常仿佛刻进她骨子里,哪里还能一直是个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遂偶尔无人的时候她就总是蒙着脑袋恢复成以往的自己,大多时候便就只是一通的嬉闹,脑袋发疼与觉着自己胡闹不像样的自己交织拉扯的时候,穆清便是一通的睡。中蛊之后她仿佛是想睡就能睡,总之那样长时间算是将体统与脸面丢的尽尽的,这样时日一长,连她自己都要以为她天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天生受着皇帝的宠爱要在后宫任性一辈子。

起先脑里还是迷糊的厉害,她但凡不闹腾不发脾气沉静下来脑里疼的厉害,往后却是疼的能忍受住了,只是她仿佛是格外脾气不好了,能忍住的也不愿意忍住,竟是也开始贪嘴,即便皇帝不知缘由的生气,她也是忍耐不住,也不尊着皇帝是皇帝,也忍不住要同他发脾气。

穆清心下觉着自己真是不成样子的厉害,说到底也不过是借着借口放纵了自己,她该是能将自己控制住的,却是由着那点疼在后宫里尽兴胡闹了一通,说着说着因为羞愧话里也带了一点哭音,她瞬时惊觉自己竟然带了哭音连忙忍住了,同皇帝说话她哪里能这样。

皇帝听罢好半天没有言语,半晌才说“你怎的不跟我说。”

“你是皇上啊。”穆清颤着嗓子说,努力忍下因为自己胡闹而被人发现的丢人。

“我与你总不会只是皇上,你知道的。”皇帝说,抬手将穆清眼里的湿意擦去,即便她恢复了,却仿佛真是格外爱哭,方才一番话说完,自己就将自己羞愧哭了。

穆清不知道她怎的老是在中蛊的时候清醒,皇帝却是知道,昨日早间他接了从京里来的信,信是清丰写的。

穆清一入水之后经常睡着,醒来之后也多是安静的模样,皇帝见状不得不着人向清丰询问,却是得了意外的信儿。

自那晚苗疆西婆没有母蛊隔空控着静妃的时候清丰就一直研究他的蛊,却是研究不出什么门道,然无意中发现解雇的东西除了下蛊的人竟然还有另外东西可以解雇,起先只是怀疑,随后越想越觉着是,赶去相国寺问源印大师,却是发现除了母蛊还真是有药可以解雇。

那药穆清已经吃了两年,将她的身体寒透,便是同蟾织配着一齐使用的易容散。易容散与蟾织都是剧毒,刮骨割肉之物总不是什么好东西,蟾织贴在皮肤上,易容散喝进肚里。

第73章 情热

这易容散里有五毒,金叶菊,黑心莲,沾了瘴毒的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还有碧蚕蛊佐以稍解上五味毒药的补益药,这便是穆清喝了两年的药物。说是易容散里有解毒的补益药,也不过是叫人没有顷刻间肠穿肚烂的疼而已,毒还是毒,久服便能叫人生气枯竭容貌大变。

清丰给穆清下的蛊是蛇蛊,蛇长年冷血最是喜欢温暖的地方,但凡那蛊是下在一个阳气旺盛的人身上,顷刻便能迷了心智,可穆清久服易容散体内诸寒凉毒药聚集身体本已寒透,最最关键的是她体内还有碧蚕蛊,寒凉加之碧蚕蛊,蛇蛊效力大减。

碧蚕蛊并不伤人反倒是能扶持人生气,之所以称之为毒是因为其性烈初服这人如若耐不住便能被蛊反噬,索性穆清那时候虽然悲愤交加然身体底子素好,遂稀里糊涂将这些东西服下去一时半会未见异常。

穆清久服药物又长时间苦心孤诣,若是没有碧蚕蛊早早便能倒下,蛇蛊一进入她体内,两蛊相争,虽然蛇蛊厉害,但总不如没有碧蚕蛊的时候,遂穆清一直便是半入蛊的样子。

如果她有心不入蛇蛊,完全是可以的,大约也只是静妃自己想入蛇蛊,清丰信上对皇帝这样道一句。

如此皇帝忽然之间就有些百感交集,最后只落了个无奈还有生气。大约穆清也是羡慕那些性子痛快的人的罢,只是唯一可气的是她总也将这些不与自己说,皇帝实在气急,本是心疼那女人老是因为自己的性子而受苦,那样许多毒药吃进去不知受了多少罪,贸贸然下了蛊两蛊相争她又受了多少罪,可这点心疼因为她总也自己受了那许多而不同自己说被恼恨给消磨殆尽。

一入乌江水,乌江水冷,蛇蛊是彻底蛰伏在体内了,穆清睡的时间越长,她自己越惶恐,才不过数月,乍然要变成原来的自己她竟然开始惶恐了,原来半入蛊她还能以那个由头任性闹腾,这会却是连那点由头都没有了,遂对着皇帝的时候她总也是上一秒清醒,下一秒又不得不装作自己入蛊。

她也不知她怕什么,大约是她怕她不能再理直气壮地喊皇帝名讳了,不能再胡作非为看皇帝生气也无动于衷还要骂皇帝,大约也是更怕自己尝过了乱发脾气得人哄宠才能好回到往昔自己会失落,比起旁的,失落仿佛是更为可怕的,那便仿佛说她失德,失仪,不堪成为她自己一样。

可这许多,她不能跟皇帝说,却是将将,这人说“我于你总不会只是皇帝,你知道的。”穆清忽然间就心悸的厉害,然后去摸皇帝的心脏,皇帝的心脏却是舒缓极了,仿佛他只是说了一句再再平常不过的话,无须情绪波动也无需撒谎骗人,只是说出来而已。

“我哪里会知道。”穆清道,然后自己腰臀就挨了巴掌,穆清瞬时在黑里将脸涨红,这样一个举动竟是比旁的更让人觉得亲密和温情,犹在两人有方才那样的对话之后。

“你打的我多疼啊。”穆清红着脸说出这样一句话,险些成个结巴,声音裹在她的羞涩与难堪里快要低到听不见。

却是皇帝喉咙里滚出一串沉沉笑声,他道“给你揉揉罢。”他觉着穆清方才生硬的样子可怜可爱。

穆清将自己更往皇帝怀里贴了贴,脸上火辣辣的,自己仿佛方才是不要脸了,实在是难为情极了,却是半晌脸要起火的当口竟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好险忍住了自己笑声。

“同个木头一样。”皇帝低语。

穆清没说话,半晌嘟嘟囔囔一句“才不是。”皇帝忍不住,翻身将穆清压住好生将那张突然爱犟嘴的唇瓣给欺负了一通。

穆清脸颊潮红仰头承了皇帝的厮磨,之前总也要担心自己那样胡闹被发现了怎么办,被发现自己半入蛊怎么办,遂每每总是看着四周脸色,这时候却仿佛将那些担心放下了,原来被发现也没什么,自己总也担心的那些个叫皇帝发现也不过是他生气一通就算了,仿佛对于自己他真的是无可奈何的样子,顶多便是骂一句罢了。

五皇子时候她敢对着五皇子打骂,现下五皇子成了皇帝,人也还是那个人,只是他还是那个他,自己却是经受了那许多,好像也不太是当初他执着的那个自己了。穆清又担心起来,随即便也同中蛊了一样生出了爱咋地咋地的心情来,先闯祸罢,总有人来收拾。

于是心头一松,唇舌被欺负的生疼,怯生生自己逃跑了,也算是想要跑就要跑再不是所有都要自己承受,然免不了被捉住啃咬。

“说过不做就不做,再让我亲会儿。”皇帝喘着气抵着穆清唇瓣道,他自己的头发被这女人抓在手里。

穆清不甚情愿的将手放开,方才真是骇怕这人又开始胡闹,怎样侧脸逃避都无用,遂莫可奈何发狠揪皇帝头发,这时候听他语气温软求自己,终还是仰头又被吞吃一番。

黑夜真是给我壮了胆,穆清心说,她眼下对着皇帝这样,也真是趁黑了在作乱,她模模糊糊想。

皇帝捉着穆清唇舌吃了个够,险些收拾不住,勉力躺好,将穆清举起来放到自己身上,才仰头长长出了一口气,木头也似的女人稍稍软和了一点,挺好。

皇帝之所以要在今夜同穆清说中蛊的事情,是因为明日与西夏将事情商量好,便是真正忙碌的时候,再分不出心神去关照她,他也可以由着她再和稀泥,终究是怕她身体养不好,遂就狠心将话说透,方才在二楼的时候真是生怕他将话说透之后这女人又同以往一样,索性也还好,皇帝松了一口气。

他即将开始一场硬仗,需要有个让他安定的东西,需要有一个值得他拼死也要守护也要珍惜的东西,再容不得穆清半点的躲避与掩藏。

他活了这样二十余年,唯一看中了一个女人,他能看中她,她该是要有莫大荣幸全身心归属于他才能行,岂料这女人是个这。穆清没有将全副心神都放在皇帝身上,皇帝还是有些遗憾的,只是对着穆清他不能要求过多,于是也觉着这样挺好。

哎,我就是这样容易满足,皇帝心道,简直要没有底线。想是这样想,却是抱着人的手是越发紧。

夜已到后半,穆清趴在皇帝身上睡的不舒坦,想要下来,皇帝却是没让,遂她也就勉勉强强趴着,不多时也就睡过去。

二日,她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在了,只看见床尾他的寝衣同自己的布袜缠在一起,穆清忍不住脸红。往日里也有这样的情形,她总是视而不见也怕冒犯皇帝,总就着人将皇帝衣服专门收起来,今日却是觉着格外醒目,也没叫人收拾,只是自己将那些布料往里团了团不叫奴才们看见。

听见她醒了,伺候的人也进来了,又是泡药汤,又要喝汤药,药汤桶还未抬进来,喝的药却是已经端上来,穆清正要喝,严五儿在外面求见,穆清着人进来。

“娘娘,皇上着您喝汤药的时候就着甜茶喝,不用跟灌水的一样灌下去。”严五儿进来俯身说话,忍不住偷眼瞧静妃。皇上今日早上起床红光满面心情极好,昨日里将静妃那样折腾纾解了身体也没见着皇上那样啊,怎的今天早晨皇上就浑身都是个舒坦,莫非是静妃昨日夜里又将皇上伺候了一番?要不然怎的皇上特意着他来跟静妃说这样一句话,他堂堂严大总管尽是干了这鸡零狗碎的事情!这静妃也是哈,看着是个纸片子身体,也真是经得住折腾,他可是见过皇上身体,跟个畜生一样!

严五儿心里全是戏,嘴上说一句,心里不知上演了几折。

“我知道了,你去罢。”穆清端着药碗叫严五儿下去,她是丝毫不知严五儿所想,只是忍不住责怪皇帝,真是的,那人恐是又怕她在奴才跟前忍着一气喝下去。说就自己来说,着严五儿安排不就叫所有人都知道啦,却是着人端甜茶,她方才还真是要一气将药灌下肚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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