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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无CP]_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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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生头一回杀人的他,手足冰凉,四肢俱冷,是三哥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别怕,有事三哥担。

  时隔多年,依旧历历在目,贺湛甚至觉得,即便再过若干年,自己也不会忘记那一幕。

  他忽然眼眶一热,闭了闭眼,片刻之后,恢复镇定,方才抬起头。

  “三哥,我信你,但如果,实在是到了……”贺湛顿了顿,“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希望你能让大哥手下留情,无论如何,留二哥一条性命。”

  贺融定定看着他,半晌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贺融:我就是这么man的人。

  贺湛:这么man的人是不会喜欢吃糖糕的。

  贺融:要你管。

第101章

  嘉祐二年的夏天, 当林间叶子繁茂得足以遮盖头顶,贺融一行终于回到京城。

  与去时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相比,回来时, 贺融身边除了桑林, 就只有数十名侍卫随行保护,显得有些寒酸。

  但这一次,太子贺穆与衡国公都奉了帝命,同时出城相迎。

  远远的, 高大城墙已经映入眼帘, 一路上目不暇接的惊讶到这里彻底化为震撼, 桑林入迷般地看了许久,任凭马儿一路往前,差点还撞上旁人的马屁股。

  他忙勒住缰绳, 向贺融请罪。

  “让殿下见笑了, 我自打出生起就在桑家寨,见过的多是高山深林, 从未见过如此巍峨气魄的城池, 原以为广州已算繁华,沿途也长了不少见识, 没想到看见长安,才知自己太过浅薄,人间竟有天宫!”

  贺融没有取笑他:“我时隔十几年重新回到长安,感受也与你一般无二, 也许还要更激动些。”

  桑林不相信安王这样的人还有失态的时候,以为他只是想安慰自己,却不曾料到,贺融的话没有半分夸张。

  非但是贺融,当年贺家人重返京城时,看见长安的那一刻,激动之情不比现在的桑林低,从那时起,贺融知道,不单是他,所有贺家人都在内心许下一个愿望,这一辈子绝对不能再回到竹山那个阴冷逼仄的屋子里。

  “城门口好像有人来接我们?”桑林眺望道。

  “纪王从甘州回来,与我们差不多时候,估计正好碰在一块儿,陛下就让太子殿下过来了。”

  在回来途中,贺融就已接到邸报,知道的比桑林多一些。

  众人骑马逐渐接近,桑林瞧见东宫殿下身着太子袍服,身形瘦长,不失威严,太子身旁还有一人,英武不凡,武将战袍猎猎迎风,桑林看着眼熟,转念一想,可不是与兴王有几分相似吗?

  那么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殿下,站在太子旁边的,就是纪王吧?”桑林问道。

  贺融:“不错,他们身后则是衡国公李宽,与武威侯张韬三子张逸。”

  刚到长安,第一印象除了城墙高大,城池漂亮之外,就是一大堆侯爵官职,贺融这一张口就是两个,桑林听得有些晕,正想问衡国公是位什么人物,贺融已经率先下马,朝对方走去。

  “今日出来,陛下还与我说,枝头上喜鹊一直叫个不停,必是有天大的好事,果不其然,我这一出城,就迎来了你们俩!你们说说,这一个从北边来,一个从南边来,怎么就那么巧,正好都在今日到?”

  太子上前一步,握住贺融的臂膀,阻止他想要行礼的动作,爽朗笑道。

  贺融微微一笑,迎向太子的笑容,再望向身后二哥贺秀满布风霜的脸庞。

  “也许是,我与二哥心有灵犀吧?”

  贺秀:“我听说你们在岭南取得大捷?”

  贺融:“这都是五郎的功劳,我也在邸报上看了,二哥手刃伏念可汗之弟,此战的意义,可比我们在岭南大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

  太子故作叹息:“你们一个两个都在外头建功立业,我这个当大哥的,只得孤零零守在京师等着你们回来,这都快望穿秋水了,幸而你们都平安归来了,否则我和你们大嫂都得日日提心吊胆的,陛下更是每隔两三日就问起你们来。”

  他一不留神顺口提起太子妃宋氏,贺秀原本微带笑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太子背后没长眼睛,自然毫无察觉,依旧笑着拍拍贺融的肩膀。

  “今日陛下特地命我与衡国公出迎二位凯旋功臣,这里日头毒,都先入城再说!”

  李宽也拱手笑道:“恭贺两位殿下大胜而归,陛下本想在宫中行宴,为二位洗尘接风,还是太子殿下觉得二位一路风尘跋涉,身心俱疲,建议改日再行宴庆功,所以待会儿两位殿下入宫陛见之后,就可以早些回府歇息。”

  贺融:“我这大哥向来是体贴的。”

  太子开玩笑地轻轻擂了他一拳,几人分头上马,太子与贺秀行在前面,贺融与李宽则落后一个马身,并排在后头。

  李宽主动打开话匣子:“听说南方既热且湿,不懂官话的南夷人遍地都是,殿下这一趟来回,消瘦了不少,实在是辛苦了。”

  贺融:“还好,不过蚊虫多些倒是真的,我刚去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痱子,不少士兵也是,后来还是桑林,也就是我身后这位小郎君的父亲,给了我们一些药草,泡几回澡,才逐渐消退。”

  李宽笑道:“好在南方已定,往后只要施政得当,便再无后顾之忧。话说捷报传来时,陛下正在宣政殿听我等议事,当下便大喜过望,连连击掌,称赞几位殿下出类拔萃,乃国之栋梁!”

  贺融:“衡国公谬赞了,您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若换了您去,恐怕早就打了胜仗回来了。”

  李宽失笑:“殿下也太高看我了,要说名将,本朝还得首推张韬与陈巍,可惜天公不作美,张侯竟英年早逝,令朝廷痛失名帅,不过纪王殿下这一次,既扫了突厥人的威风,又大长我天朝颜面,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李某自愧不如也!”

  贺融:“衡国公过谦了,您与我二哥很快就要成为翁婿,往后岳父与女婿都是沙场名将,岂非更是一桩美谈?我还听说陛下有意任命衡国公为相,如此一来,可就是三喜临门了,到时候我若上门讨一杯喜酒,衡国公可不能把我拒之门外。”

  李宽可能会拜相一事,在贺融他们抵达长安前夕,文姜就已派人等候在那里,告知最近的朝廷动向,也因此,贺融还知道裴皇后前不久刚刚诞下一名男婴,嘉祐帝取名宝儿,寓意天家珍宝。

  这可是一位真正的嫡皇子,八皇子满月那一日,嘉祐帝便下令大赦天下,为小皇子庆生。

  他语气平淡,殊无欢喜之意,偏生话又说得喜气洋洋,以至于李宽闹不清楚这位安王殿下究竟是真的在贺喜,还是在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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