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媒婆生涯_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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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办法,人走到哪步讲哪步,她现在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犯矫情病之前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人惯着她。

时下老农民用不起洗衣粉,用的都是碱面。白白的跟面粉一样,洒在脏衣裳上,再使劲用棒槌捶!

转天天不亮韩念念就起了,洗衣裳得赶早,村北有两个活水池塘,引的是大河里的水,池塘是不小,岸边的大石板统共就那么几块,不去早点洗就得排队等。

所幸韩念念去的早,找了块石头先占上位。坐她对面的是陈六叔的老伴六婶,主动招呼了韩念念,“大闺女来洗衣裳呐。”

韩念念哎了一声,跟六婶唠起了嗑。

“大闺女,我听说卫粮和玲玲亲事都是你说成的?”六婶笑眯眯的问道。

韩念念是个人精,当即笑道,“六婶想让我给您家谁说一个?”

“还别说,真是想让大闺女给说一个,是我娘家侄儿,翻过今年二十了,先说了几个姑娘,怎么都没成,我娘家嫂子就急了,托我留心留心合适的姑娘,我这人嘴钝,压根说不好,所以才想托大闺女帮个忙,回头说成了我让娘家嫂子好好谢谢你!”

自古以来媒人但凡说成了亲事,都会有“谢媒礼”拿,至于谢媒礼到底有多少,也没有标准,过得宽裕的家庭就给得多一些,手头紧的请吃两顿饭,当然也有十分不满意的,一点感谢也没有。

就像上次给高大娘闺女高卫红说的那门亲事,因为两个年轻人没把持住,还没定亲就钻了草垛子,导致两方对韩念念心里都不大痛快,好像是韩念念撺掇两人约炮一样,是以最后就算两人结了婚,也没见男方家庭给韩念念任何谢媒礼。

“六婶,您提的事我记在心上了,回头我就帮您留意下。”韩念念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还不知道您侄儿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情况,不好提呀。”

六婶拍拍脑袋,“对对对,是要跟大闺女好好说说!”

六婶絮絮叨叨的说着,韩念念竖耳朵听,也不打断,暗暗将六婶说的信息记脑子里,心里琢磨着配哪家姑娘好...

洗好衣裳,韩念念费力的挎着一大篾篮衣裳往回走,心里不由佩服叶兰英,还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儿媳妇,这要换做她,天天干这么多活,估计早就得发飙。

正走着,胳膊上突然一轻。

“方书记,又是过来找吴书记办事呀?”韩念念欣喜的跟方知行打招呼。

方知行把篾篮拎放到自行车后座上,笑道,“对,还是来商量办养殖场的事。”

说话间,方知行一手扶着篾篮,一手推自行车往前走。韩念念蓦地想到自己还拿了他的手表,接着上衣口袋掩护,把手表掏出来递给他。

“手表还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搁我这儿,每天提心吊胆生怕给弄丢了。”韩念念开了个玩笑。

方知行也不好糊弄,笑眯眯反问道,“怕丢了还随身装口袋?”

韩念念干笑,忙转了话题,“我听姑父说方大兴酒家是岳岭的老字号,有哪些名菜呀?”

“美人肝、松鼠鱼、凤尾虾、蛋烧麦。”方知行如数家珍,“还有八宝葫芦鸭、芙蓉鸡片。”

韩念念光是听名字就想流哈喇子。

方知行开口道,“等你再去市区,来方大兴找我,我请你,算是答谢你上次管饭。”

韩念念两眼蹭亮,“那我可当真了啊,你可别赖账!”

方知行摇头,“不会。”

一路进了乡里,到公社门口,韩念念把篮子从车后座上拎下来,客气道,“你什么时候回市里?中午有地方歇脚吃饭吗?没的话我管你晌午饭。”

方知行眼睛弯起来,薄唇上挑,“就不去麻烦你了,我上午办完事就能回去。”

韩念念哎了一声,挥挥手跟他道别。

......

小山子乡人民公社最东间的办公室里,吴书记热络的招呼方知行坐,洗了搪瓷缸,挖一勺白砂糖,给方知行冲了杯糖水,“渴了吧,快喝杯水。”

时下农村人喝茶的极少,有贵客来,冲杯糖水已经是最热情的待客之道。

吴书记又抽了两根他平时舍不得抽的大前门,递一根给方知行。

方知行接过来,并没抽,别在了耳上,跟吴书记开门见山谈正事。

“吴书记,春忙之后,养殖场能不能开办起来?如果你再拖,那我只能另外挑地方。”

闻言,吴书记忙道,“方书记,不是我现在不开,而是不等这季度小麦收下来,公社里实在没有本钱开办养殖场了,头几年办窑厂从信用社贷款,到现在还没还上,我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呀!”

本以为办窑厂多少能给社员谋点福利,哪能想到刚建完窑厂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老农民手头紧,哪有闲钱再去盖房,连着好几年,就没见到哪家哪户盖新房的,窑厂等于成了摆设,今年到现在为止,连一窑砖都没出过!

吴书记悔得肠子都青了,就巴望着这次办养殖场挣的钱能把信用社的贷款给还上呢!

吴书记絮絮叨叨的跟方知行倒苦水,被方知行打断,沉吟道,“这样,我从方大兴头上先给你出三成本钱,养殖场开办起来之后,拿鸡鸭猪来抵欠款。”

吴书记反复思量了片刻,拍案叫定,“中!就这么地!不等春忙之后了,现在我就张罗养猪仔,鸡鸭鹅仔再不孵也就晚了!”

从公社出来,方知行抬手看表,还不到十点,离蹭午饭的时间还太早。

手上的手表也换了块新的,瑞士的英格纳,看来看去,还是原先的大罗马顺眼。支了自行车,方知行从裤口袋里掏出韩念念还给他的大罗马,摘掉新的,重新戴上旧的这块。

......

韩念念今天的课上得有些不顺,因为班上有两个男娃干仗,调皮的那个把老实的头给打破了,韩念念气得不行,来不及责罚熊孩子,紧捂住被打破脑袋的孩子的伤口,往乡里卫生站送。

被打破脑袋的孩子叫狗娃,家在叶姚生产队,韩念念让她班上的妞妞去通知狗娃的爹娘。

乡卫生站挨着公社不远的地方,一间石瓦房,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排搁药的货架,医生也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姓张,听说是中专毕业,毕业之后被分配回乡工作。

狗娃脑袋被嚯开了很大个口,韩念念捂血都捂不住,狗娃这孩子也够硬气,哭都没哭一声,憋的小脸惨白,张医生估计还是年轻没经验,一看脑袋上的口有一指多长,也吓哆嗦了。

“韩老师,这样不行啊,单包扎不管用,得缝合。”

韩念念急道,“那就缝合啊!”

张医生讪笑,“我不会缝合。”

韩念念无语,想也不想就抱上狗娃往外走。张医生忙喊住,“韩老师,你干啥去?”

“你缝合不好,我不把孩子送去大医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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