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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_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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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一圈将领也站了起来,亲卫一愣,接着谢临泽说:“立刻整顿军队,等天色一暗,从陵关进军北娆。”

  现在费连枢的绝大部分兵力都在王城向边关陵州一带进发,赫连丞殒命的消息一传开,他差不多能料到北娆上下一片混乱,趁着现在的机会,一举拿下陵州,才有可能进入北地颍城,有救下赫连丞的机会。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速战速决,如若陵州将领硬是守城不出,那么万事休矣,别说救回季函和赫连丞了,他们的尸骨都该凉透了。

  夜里雾气苍茫,陵州城墙在黑暗中仿佛壁立万仞,数里外万千大军在后,数队骑兵先行飞快穿过林间,郑昀半弓着腰,警惕地注视四周的情形,扭过头,“陛下,城楼上的守卫每一盏茶的功夫更换一批,接下来该如何?”

  他身边便是一袭狐裘的谢临泽,面色如冰,没有一丝血色,眼底隐隐泛着红,目光沉静地盯着城墙上的情况。

  郑昀虽为武将且出身不高,但也受过书香门第的教养,注重规矩礼节,对于皇帝亲自上战场,自然不赞同,坐镇后方鼓舞士气也就罢了,偏偏还在最前线。

  这么想着,谢临泽忽然有了动作,他把身上的狐裘一脱甩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长袍,在袖袍角利落地系上带子,以免过长的衣袂住动作。

  接着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等我号令。”

  便快步向前而去,整个人几乎与夜色溶为一体。

  郑昀不敢置信,“陛下?”

  不过几个呼吸间,男人已经消失在灌木林间,从巡守的空隙穿过空地,潜伏在城脚下,向上抛出绳索,身形极快节节上升,无声无息地落在高高的城墙上。

  郑昀望着远方,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剑柄。

  那一道夜幕之下的黑影,游走在城墙之上如若鬼魅,手起刀落间守卫不断倒下,这些巡守的卫兵们安逸久了,完全没有料到此刻会有人偷袭,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死在对方的剑下。

  片刻之间,城墙上的北娆旗帜倒下,郑昀知道这就是信号,连忙对斥候传令让后方的大军前进。

  不一时,谢临泽回到下方的骑兵中,三万斥狼铁骑离陵州城只有一里的距离,到了这一刻,城墙下的守卫才轮换过来,见到下方大军全速攻进,北娆军队惊骇万分,根本来不及做准备,迎战军令刚一传下去,还颇为混乱,跟训练有素的斥狼铁骑完全相反。

  等到城上城下士卒涌动时,斥狼铁骑已经列好阵型。

  谢临泽骑在马上,身后是黑压压的万千将士,肃杀的寒风猎猎卷起,大昭的旗帜飘展开。

  他挥手一劈,万千箭羽如落雨般密集落下,如同代表着死亡的乌鸦张开了遮天蔽日的翅膀。

  经过一夜厮杀,天还没有亮,杀伐声渐渐停歇,满城弥漫着血腥味,尸体横七竖八,斥狼铁骑完全占据了这座城池,将抓住的北娆士卒们关押在一起。

  谢临泽令郑昀守住陵州,自己带着一队铁骑朝着颍城的方向赶去,风雪漫天铺地,寻着峡谷追兵留下的痕迹,山上满目皆白,树木几乎被掩盖,要找到赫连丞和季函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先前来求援的北娆人认得路,可还没有走多远,便撞见一队大昭人,对方三下两下被铁骑解决,一个个捆绑在地。

  士卒抓住领头的那人,一边拧着他的肩膀,一边厉声审问:“是谁派你们来此?!”

  领头人痛得大叫,忙不迭地喊道:“是青辞!是他让我们来杀北娆王的!”

  谢临泽淡淡地开口:“赫连丞还活着吗?”

  “活、活着!他现在逃进山里,我们的人也没有找到……”

  “你们还有多少人?”

  领头人畏缩地道:“我们的人马分成六队,找到了赫连丞就燃烧柴禾,以烟火为信号,从四面包围过……”

  话刚落音,谢临泽抬起头,只见远处半空中升出一缕袅袅灰烟。

  骑兵们在他率领下当即上马冲了过去,到了地方,果然双方正厮杀在一起,血腥味四处弥漫,赫连丞和季函显然受了伤,周围的护卫寥寥无几,正节节败退,勉强对抗敌人。

  谢临泽身边甲兵坚利的铁骑们围上,锐不可当地破开对方的攻势。

  赫连丞浑身狼狈至极,头发和衣袍黏着泥土和鲜血,他逃亡了将近三天,早就筋疲力尽,原本已经抱着必死的态度,持剑拼命地杀退四周的敌人,可越来越多的人影挡住了去路,将他们包围住,不料这一刻竟然有援兵赶来拔诸水火,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斥狼铁骑。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队伍,铁骑们收回武器,扣押住这伙还在挣扎的刺客,向两边退开,露出中间骑在马上的谢临泽。

  赫连丞顿时意识到了问题,“难道……”

  “没错,现在陵州城已经在大昭的手里了。”谢临泽从容地翻身下马,朝他走去,“唯一的幸事,就是你还活着,有机会能拿回来。”

  赫连丞傻眼了,一旁的季函从劫后余生的怔忪中回过神,捂住肩膀的上的伤口,慢慢吐出一口气,向四周环视一圈,犹豫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许延他人呢?”

第101章 前夕

  这句话谢临泽还没有回答, 远方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焦急的声音由远至近,“陛下——费连枢带着兵马杀去陵州了!”

  传讯的斥候太过慌张, 以至于从马上摔落在雪地里, 顾不得起身,心急如焚地道:“属下一路追来, 看到长烟才寻到陛下,现在郑昀将军正带兵抵抗, 但恐怕撑不了多久!”

  气氛陡然一变, 三个人神色各异, 谢临泽危险地眯起眼睛,斥狼铁骑先下手为强,一夜之间突袭夺下陵州, 还没有布防,面对费连枢的攻势想必够呛。

  “陛下还有……前线斥候传来消息,说是青辞正在北娆军队中,已经投敌叛国, 还给了费连枢岭北城的布防图……”

  赫连丞立刻扭头对谢临泽说:“让我去跟费连枢说,一定能够制止……”

  “别想了。”谢临泽打断他,“若是我不拿下陵州, 费连枢便会攻打岭北。这场战争已经不是上位者能够阻止的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挑起战争的源头,避免战事进一步扩大。”

  赫连丞咬紧牙关, 脸上再也没有一丝慌乱,他究竟是北娆的王,对于敌国来袭,自然不甘愤恼,“费连枢至少有十万人马,但斥狼铁骑一共才多少人?是两万还是三万?更何况统领庞清不在,你就那么肯定能够打败北娆?”

  谢临泽嗤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兵贵精不贵多,况且我姓谢,有我在何须庞清?”

  他不再看身后的北娆王,转身向队伍走去,季函挪步跟上,一行人上了马,赫连丞眼见几个士卒向他走来,防备地持着弯刀挡在身前。

  刀锋的声音响起,谢临泽微微侧目,“传言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你不想真正成为一具尸体吧?”

  谢临泽身边侍卫肃穆林立,赫连丞紧紧绷着神经,望着对方,曾经在王城插科打诨的轻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直两国多年积攒下的天堑,权利以及身份的沟壑。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你或许有机会重掌王权,在此之前,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谢临泽说完,赫连丞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被侍卫绑住带走,一行人马不停蹄离开颍城,奔赴陵州。

  从山地绕回城中,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斥狼铁骑没有跟北娆军硬碰硬,派人死守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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