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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_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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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因她脚伤已愈,便起了身,过去开门。

  外面是名老仆,见傅兰芽开门,不敢抬头,呈上一个包袱道:“公子令送来的,说是宝庆巡按郑洪大人的夫人听说傅小姐来了,特送了几件秋裳给小姐。”

  郑洪?傅兰芽露出困惑的神色,她从未听过这名字,非亲非故的,此人的内眷为何要送衣裳给自己?未几,想起父亲门生遍天下,这位郑洪大人也许曾受过父亲的师恩也未可知。

  且既能送进内院,想来李珉等人已经检视过,便道了声谢,接过。

  这时林嬷嬷也已出来,见此情形,将那包袱放在桌上打开,见里头一叠秋裳,颜色俱是秋香、鸭蛋青、藕荷色等不起眼的素雅颜色,难得针脚细密,衣料更是上佳。

  便啧啧叹道:“这位郑夫人真真是雪中送炭,这下好了,咱们小姐有秋裳穿了。”

  挑拣一番,从里头挑出件藕荷色外褂,替傅兰芽将那件海棠色比甲脱下,换上,一看,笑眯眯道:“当真合身,颜色也配。这位郑夫人真是心思玲珑,要不然,怎会对小姐的尺寸拿捏得这么准。”

  傅兰芽暗叹,嬷嬷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注意到她身上衣裳颜色配不配,尺寸合不合适。

  主仆二人将包袱刚收好,外面却又有人敲门,打开,却是平煜。

  因着赶路,二人已经有七八日未在一处说过话了。

  见到他来,傅兰芽有些意外,起身道:“平大人。”

  平煜进屋,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穿的衣裳,凝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移开,甚好,已穿上了。天气渐凉,她娇滴滴的,穿得太少,少不得伤风受凉的,他倒是无所谓她病不病,只是到时候还得给她找大夫,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林嬷嬷早存了心思,暗暗留意平煜神色,见状,心中那份疑惑直如破土而出的竹笋,越发掩藏不住。

  平煜杵了一会,未找到话说,便微沉了脸色,道:“我晚上有事,不定何时过来。”

  傅兰芽微怔,等反应过来,心中微喜,看样子,今晚总算能有机会跟平煜打听事情进展了,便笑道:“知道了。”

  平煜眉头蹙了蹙,撇过头,往门外走。

  傅兰芽见他走了,忙在脑海中整理今晚要说的话。

  林嬷嬷毕恭毕敬送他出去,将门掩上,发了好半晌呆,这才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正托腮望着窗外的傅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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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另一处宅邸,一间堆金砌玉的厢房内,一名少女正扑在床上啜泣。

  哭了一会,她回身看向坐在桌旁饮茶的邓安宜,急声道:“二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邓安宜面露不悦,“这种事二哥能有什么办法?”

  邓文莹哭得香腮带泪,极为伤心,“刚才我亲眼看见平煜进衣裳铺子,就一个人,身边连一个下属都未跟,二哥你说,他不是去给那个妖女买衣裳是做什么?”

  邓安宜不以为然道:“宝庆自古出美人,平煜这些年身边一个女人没有,也许在宝庆藏了个相好也不一定,未见得是买给傅小姐的。”

  邓文莹跺跺脚,含着哭腔道:“二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他以前不肯答应亲事,但好歹身边没有旁的女子,我心里多少能舒服点,可谁能知道,他不过来云南办趟差事,就冒出个傅兰芽,我心里难受得都要裂开了,二哥,你素来有主意,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妹伤心难过么,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

  邓安宜心中微酸,一口回绝道:“你凡事都赖着二哥帮你拿主意,自己没长心吗?你二哥也是个男人,这种抢男人的事,能帮上什么忙?”

  邓文莹听他说话粗俗,怔了一下。

  邓安宜忙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不耐道:“反正此事二哥不会插手。”

  邓文莹赌气道:“二哥要不管,那我一回京城,就求大姐想办法求皇上帮我和平煜赐婚,平煜就算再胆大包天,总不敢抗旨吧?”

  “你敢!”邓安宜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邓文莹难得见邓安宜在自己面前如此疾言厉色,错愕地看了他一会,又转身趴在枕上哭了起来,“那你说到底怎么办,我心里都乱得不行了!”

  邓安宜沉着脸看她,见她越哭越伤心,眯了眯眼,忽道:“今晚宝庆府巡按郑洪设了夜宴,平煜素来跟东厂不和,定会前去,你好好收拾收拾,晚上若郑夫人另设一席,我便带你前去,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真的?”邓文莹哭声顿止。

  邓安宜并不答言,只坐在桌前默默思量。

  邓文莹却破涕为笑,走到桌旁,笑着对邓安宜道:“二哥,你真好。”

☆、第46章

  王世钊虽也接了郑洪递来的帖子,却只说身上不适,并不肯出席。

  平煜和李攸到郑府时,发现席间除了宝庆府一众官员,邓安宜也赫然在列。

  看见邓安宜,李攸先是和平煜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随后便热络跟邓安宜打招呼道:“子恒也在。”

  邓安宜微微一笑,道:“难得有机会跟你们在一处喝酒,怎敢不来?”

  郑洪忙从席间起身,率众下属迎上前,请平煜和李攸二人入席。

  二人一落座,便有婢女上来斟酒。

  郑洪红光满面,举起酒杯对平煜道:“平大人是出了名的大忙人,上回见到平大人,还是去年进京述职的时候,要不是这次办差路过宝庆,属下恐怕一年到头都难有机会跟平大人一处饮酒。难得平大人今日肯赏光,来,容属下敬平大人一杯。”

  平煜接过酒,似笑非笑看着郑洪道:“郑大人还是这般会说话,不怪王公公这般器重你。”

  郑洪脸皮厚得惊人,连道不敢,又笑对李攸道:“久仰李将军大名,无奈李将军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郑某虽有心结交,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李将军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素闻李将军善饮,今日特备了宝庆本地出名的佳酿款待,李将军尝尝,可能入得了口?”

  李攸笑呵呵地接过酒,心中嗤笑,这郑洪别的本事没有,最擅溜须拍马。虽是科举出身,但天赋平平,直到四十多岁才勉强考了个同进士,连入翰林院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去年巴结上了王令,捞到了个来湖南巡按的肥差,恐怕至今还不知在哪喝西北风呢。

  听说他如今不但认了王令做干爹,人前人后更是以王家人自居,也不知他祖上泉下得知他们的子孙后代认个宦官做爹,怕是能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也未可知。

  几轮酒过后,郑洪借着酒意,状似无意说起瓦剌日益猖獗,宣府、蓟州边防一度告急,如今朝中有大臣提议皇上效仿先皇“天子守国门”,亲征瓦剌,给予坦布重击,听说皇上接了众臣递的帖子,暂且留中不发,也不知最后会如何决议。

  平煜早已听说此事,脸上毫无波澜。李攸却因离开京城已有三月,对朝中新近发生的事未有头绪,听得此话,脸上笑容一凝,皇帝亲征?这主意可真是馊得没边了。

  不说当今天子自小身体孱弱,一年上不了几回马背,就算他跟先皇同样能征善武,亲征这等大事,岂是说去便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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