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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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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勇会意,暗暗扫一眼王世钊,道:“平大人放心,在下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但据这些日子对此人的观察,怎么也有七八成把握,药既已用下,此人到底习的哪种秘术,过几日便能见分晓。”

  平煜听了此话,眼睛仍盯着王世钊,点点头道:“那就有劳秦当家了。”

  秦勇正色道:“这功夫太过邪门,若让那位王同知练成,当真后患无穷,从此刀枪不入也就罢了,且以后要维持功力,还会不断行下残忍之事,我身为秦门中人,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理,就算平大人不开口,我们也会想法子试探他的底细。”

  正说着,傅兰芽主仆走了出来。

  傅兰芽透过帘幔,见平煜负着手立在府门前,身旁立了不少人,似在议事。

  她垂下眸子,扶着林嬷嬷的手小心跨过门槛,欲从他身旁走过。

  谁知李由俭因着傅兰芽救秦晏殊之事,对她颇有好感,见她过来,便对她一拱手,笑道:“傅小姐,在下李由俭,是行意宗的少庄主,上回晏殊之事,多谢傅小姐出手相救。”

  傅兰芽见此人生得长眉细目,身形瘦削笔挺,声音颇为爽朗,一双手掌比常人不同,既大且红,想起头先已见过他好几回,便回以一礼,落落大方道:“李少庄主。”

  秦勇见状,心中一动,转眸看向平煜,谁知平煜神情漠然,别说多看一眼傅兰芽,便是留意这边动静的兴趣都没有,径直下了台阶,对其余锦衣卫道:“时辰不早,速速上马。”

  她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之感,正要再仔细打量平煜的神色,不料一抬眼,却瞥见那位王同知正紧紧盯着傅兰芽,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肆无忌惮,完全没有掩饰之意。

  傅兰芽早已觉一道目光紧紧粘在自己身上,不用回头,都知是那个王世钊,心中冷笑,可惜离马车尚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甩脱不掉,只得按下心底强烈的烦恶之感,往马车走去。

  秦勇见王世钊越发无遮无掩,想起他那进步神速的内力,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瞥一眼平煜,却见他恍若未觉,并无插手之意,只得轻咳一声,大步走至庭前,打算不动声色替傅兰芽遮挡一二。

  没想到她刚一抬脚,弟弟已经先她一步抖了缰绳,将坐骑挡在了王世钊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王世钊,半真半假提醒他道:“王大人,时辰不早,平大人他们已经上马了,就差你了。”

  她眉头微皱,弟弟到底还是锋芒太过,就算要维护傅小姐,有的是不露痕迹的法子,何苦跟王世钊这种小人当面对上。

  果见王世钊面色沉了下来,抬眼瞪向秦晏殊,便要发作。

  秦勇看在眼里,眸光一冷,原本打算过来转圜一二,又缓步停在原地,冷眼看着王世钊。

  王世钊正要好好教训秦晏殊几句,谁知还未开口,便已感觉到周遭秦门中人数十道目光齐齐射来,察觉到周遭氛围不对,想起眼下不在京城,秦门不好对付,只得握了握拳,将话咽回肚里,冷哼一声,转身走到马前,翻身上马。

  平煜余光见王世钊总算有所收敛,眸中涌动的杀机这才慢慢暗了下去,一抖缰绳,对李珉等人道:“走。”

  沿着官道紧赶慢赶行了一路,因夏末余热未消,到晌午时,众人不但已饥肠辘辘,更干渴得厉害,到得一处山脚下的树林里,平煜不得不勒令勒马,下令在此处稍事歇息。

  因歇息时间太短,傅兰芽主仆便未下车,只在车上用些干粮和水。

  秦勇安排妥当,四顾一望,就见平煜正背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饮水,脸上一丝笑意都无,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见他所在之处离傅兰芽的马车相隔甚远,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垂眸想了一下,走近,笑道:“平大人。”

  平煜看她一眼,牵牵嘴角,道:“秦当家。”

  秦勇在他身旁盘腿坐下,温声道:“平大人脸色不太好,可是这两日太过操劳,未能好生歇息?”

  平煜似笑非笑看一眼秦勇道:“这问题秦当家一早上已问过我两回了。”

  秦勇喉咙卡了一下,未几,若无其事笑道:“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说完,看一眼平煜的侧脸,见他一双眸子被身上墨绿色的衣裳衬得黑曜照人,薄唇因饮水的缘故,竟透出些许艳色,心底仿佛被风吹过,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顿了片刻,强笑两声道:“我去看看晏殊他们在何处。”狼狈起身,便要离开此处,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低声笑道:“她现在是罪眷的身份,你就算想娶她,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另一人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郑重道:“只要她愿意跟我,我定会想法设法帮她摆脱官奴身份,明媒正娶地迎娶她。若是实在摆脱不了奴籍,反正我这辈子反正只她一人罢了。”

  秦勇早已听出是弟弟和李由俭的声音,身子不动,眼睛却迅速看向平煜。

☆、第48章

  平煜脸瞬间阴了下来,未几,将水囊放入怀中,连眼睛不抬,站起身,朝林外走了。

  片刻,秦晏殊和李由俭从树后走来,见秦勇立在前头,心知刚才二人说的话让她听去了,微窘地一对眼,快走几步,唤道:“姐。”身旁无人,称呼起来自然少了分顾忌。

  秦勇将视线从平煜背影上收回,告诫地看一眼秦晏殊,低声道:“此处耳目众多,你刚才的话若被有心人拿去编派,就不怕损及傅小姐的名声?下回万不可再如此。”

  秦晏殊人虽正直坦荡,到底在江湖中长大,行起事来豪放不羁,听姐姐这么说,意识到自己莽撞,脸烧了起来,暗悔道:“是我思虑不周。”

  李由俭见秦勇仍不悦地看着秦晏殊,忙岔开话题道:“阿柳姐,虽然咱们已对南星派的十大阵法算得熟稔,但南星派近年来甚少在江湖露面,若是他们掌门人又研制出什么新阵法来对付咱们,怕是不好应对啊。”

  秦勇边走边道:“不论他们启用什么阵法,咱们既已决定趟这滩浑水,就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说起来,咱们秦门跟南星派素无恩怨,不至于与他们为敌,可晏殊这条命都是傅小姐救的,既然南星派要为难傅小姐,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李由俭耳朵里听着秦勇柔和沉稳的声音,眼睛追随着她行走时拂动的长袍下摆,心中仿佛湖水被春风拂过一般,荡漾不已,直盼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才好。

  忽听秦晏殊坚定道:“姐,刚才你也听到了,不管傅小姐最后能不能摆脱奴籍,我都会想方设法求娶她,等我们护送傅小姐进京后,我会留在京城料理此事,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回云南,届时,还请姐关照门中事务。”

  秦勇脚步微顿,想起刚才平煜仿佛结了霜般的眼神,微微叹口气,道:“此事暂且不急,你还是先弄明白傅小姐自己的意思再说。”

  李由俭怼了怼秦晏殊的胳膊,提醒他道:“你别忘了傅小姐早前订过亲,听说那人还是大学士家的公子,跟傅小姐算得门当户对,到了京城,没准她那位订了亲的未婚夫会突然跳出来,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岂不尴尬?你还是问清楚傅小姐怎么想,免得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秦晏殊不齿道:“她家的事我早已打听明白了,那位陆公子负她在先,傅家遭难后,更是从头到尾都未曾露过面,傅小姐何等坚韧有主见之人,怎会还将这种品性不坚之人放在心上?”

  秦勇并不接茬,默默到了林外,见平煜等人已经整装待发,忙也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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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山连绵,满眼翠碧,纵马疾驰时,初秋的风迎面拂来,带着山林间特有的绿意。

  众人无心观看沿途风景,为了能在太阳下山前赶至下一站驿站,一路紧赶慢赶,未敢稍有停歇。

  行到一处山道时,两边俱是陡峭山峰,当中一道阴暗山洞,分外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两骑并行。

  行进速度不得不缓了下来。

  在队伍最前方的李珉陈尔升等人为防洞中有变,出洞之后,都勒了缰绳,在路旁等候。

  平煜出来后,驱马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看向身后,等傅兰芽主仆的马车顺利出了山洞,这才移开目光,戒备地看向两旁高山。

  未过多久,忽见山林间原本稀淡的林雾骤然变得极为浓聚,如天边浮云一般,缓缓往山下移动,更怪的是,那白雾如有实质,所过之处,山上树木仿佛被一股无形外力所撼动,发出簌簌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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