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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_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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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娘一怔,不由看向袁长卿,“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袁长卿没料到她会问他,习惯性地答道:“没什……”他忽然一顿,看她一眼,又改口道:“就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照理说,五叔的字画才更有名头,外地行商便是要收购,也该冲着五叔去才是。”

他这一停顿,却是令珊娘眨了一下眼,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袁长卿居然是在向他们做着解释。而照着他的性情,他应该如他只说了一半的那句话,答她一声“没什么”才对。

忽地,珊娘心头一动,总觉得他之所以会主动做这么一番解释,是因为她曾对他说,她不想猜着他的心思……

“也对哦,”那边,林如稚以食指抵着下巴,沉思道:“七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珊娘想了想,对侯瑞道:“你不是外面的兄弟多吗?要不,找人打听一下这人的来路?”

侯瑞横她一眼,“怎么,这会儿不嫌弃你哥哥我是个混混了?”

珊娘立马拿手指用力一捅他的胳膊,也横着他道:“你便真是个混混,就不是我哥哥了?!”

这侯瑞在镇子上果然混得颇为风声水起,没到晚,那位外地客商的来路就被他摸清了。

五老爷那里说到做到,叫桂叔给老太太送了个口信,就直接把袁长卿截留回家了。侯瑞虽然淘气爱打架,却也痴迷于对弈,等他的小厮过来报信时,包括珊娘和小胖墩侯玦在内,几人都在侯瑞的院子里看着他和袁长卿两个下着棋。

小厮南山禀道:“客人是从京城来的,说是做的绣品生意。”

珊娘看看袁长卿,道:“听着倒不像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袁长卿在指间转着一枚棋子,沉思道:“只七千两的数目有点可疑。”顿了顿,他看着珊娘又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竞价时,那人看着很奇怪。便是生意做得再大的客商,投入那么大一笔银子,总要格外慎重才是,可那人却是连一点顿儿都没打,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

顿儿……这明显的“儿”字音,不由就叫珊娘又看了他一眼。

袁长卿那里仍是转着棋子沉思着,侯瑞则看看他,再看看珊娘,不以为意地一耸肩,“管他怎么想的,他乐意花多少钱是他的事。再说了,做生意的,还能真做了亏本买卖?不定他那里早找好下家了。再不行,这是善款募捐,就不兴人家就是想要找着理由捐出这么一笔钱?”

珊娘忽地一眨眼,抬头看向袁长卿。

袁长卿也在看着她。

她点头道:“哥哥说得对,没人肯做亏本生意的。”

袁长卿也点头道:“我倒是好奇,谁是下家。”

这二人一问一答间,竟是全然一副把别人都排斥在外的感觉。侯瑞再次看看那二人,又是一咂嘴,敲着棋盘道:“我说,还下不下棋了?!”

结果,侯瑞是五盘五输。

便是现在的袁长卿远还没有修炼成后来的那位袁大学士,他的棋路也已经深得三味,于稳健中透着深谋远虑。侯瑞的棋路则一如他的性情,全是大开大合的直来直去,便是偶尔于小处做着些谋算,也没一个能引得袁长卿来上当的。下了五盘后,他就不干了。珊娘看得有些技痒,便替了他一局。结果她也输了。

于是侯瑞把袁长卿挤到一边,和珊娘对弈起来。

珊娘对付袁长卿不行,对付侯瑞却绰绰有余,把侯瑞又打了个落花流水。

她得意洋洋地捡着棋子,侯瑞则是一阵哀号抱怨,一直沉默旁观的袁长卿这才指点着他道:“十三儿喜欢做局迷惑人,只要你别受她的干扰,准能抓住她。”

“是吗?!”侯瑞顿时来了精神,硬是拉着珊娘又来了一局。这一局,袁长卿便没再沉默。随着他的指点,珊娘果然吃力了起来。眼见着要输,她这才不满地横了袁长卿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

袁长卿看看她,唇角微微一翘,果然观棋不语了。可他这观棋不语,也只不过是不说话而已。每当侯瑞又要落进珊娘的圈套时,他那里不是咳嗽就是清嗓子,惹得珊娘冲他频频瞪眼儿。最后捡子儿一算,侯瑞赢了。

珊娘不服气地瞪着那二人道:“不算!你俩二打一!”

侯玦原坐在一旁玩着棋子,听了这话便扑过来,咧着那缺了牙的嘴冲珊娘讨好笑道:“姐姐别恼,我帮你。”

侯瑞斜眼看看他,笑道:“得了吧,你这门板都被人下了,还帮人?!”说得侯玦扑过去就跟他好一阵厮缠。

看着他们兄弟打闹着,袁长卿忽然低声说了句,“真好。”

珊娘诧异回头。

袁长卿冲她又是一勾唇角,笑道:“有兄弟姐妹真好。”

看着那下巴上的小沟,珊娘一阵沉默眨眼——这袁长卿,人前不是专爱装着个高冷范儿的吗?!今儿这是怎么了?下棋作怪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还莫名其妙冲她发起感慨来了……再说,他俩有那么熟吗?!

第六十四章 ·想想就麻烦

自那日后,五老爷总算记住了友人的托付,隔三岔五便把袁长卿领回家来吃顿便饭。

袁长卿这人虽然话不多,但他有意讨好人时,还是挺能忽悠人的。加上他读书多,见识广,又是师出名门,不管五老爷那里跟他聊些什么,他都能应承上两句,倒叫五老爷对他一阵另眼相看。

而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五老爷这里对袁长卿有多另眼相看,回头看着自家那个跟袁大同龄,却只会打架的儿子就有多不待见。于是五老爷就犯了个那些老式家长们常犯的毛病,天天提溜着袁长卿这么个“别人家的孩子”,敲打着自己家的孩子。

任是谁都不会乐意被人当劣质品天天对比着,何况那侯瑞原就是个中二少年。便是之前他曾对袁长卿有过一些好感,如今也早被他爹给敲打没了。袁大那里表现得越从容睿智,他这里就越觉得这袁大是内藏奸诈。就连他弟弟侯玦不小心说了句袁长卿的好话,都会被他毫不客气地拍个脑兜。

五老爷却是一点儿都没意识到他的失策,当月底书院照例月考,那袁长卿毫无意外地得了魁首,侯瑞则毫无意外地挂了车尾时,五老爷就更加觉得有必要叫侯瑞多和袁长卿一起相处了,于是,也就更加频繁地招着袁长卿来家里作客。

五老爷那里拿袁长卿当标杆激励自家儿子时,却是忘了袁侯两家此时正在议着亲。而他忘了,却不代表别人也忘了,因此,他这频频把袁大往家里领的举动,就这么惹出了无数的闲言碎语。

虽说五老爷和老太太母子关系不亲近,可自古以来就讲究个孝道,便是五老爷再不乐意,就跟礼佛似的,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他都得带着一家老小去西园“觐见”一回老太太。

四月初一,五老爷便按照惯例,领着一家子来老太太的西园里“会餐”了。

这里才刚见礼毕,老太太那里就找着借口把珊娘他们全都打发了出去,带着一种叫五老爷不解的神情,把五老爷盘问了又盘问,直到五老爷实在不耐烦了,要老太太有话直说,老太太这才问着五老爷,“是不是看上了袁家这门亲?”

五老爷吃了一惊,这才恍然悟起这桩亲事。他张了张嘴,歪头想了一会儿袁长卿,又想了一会儿珊娘,再想像了一下嫁女儿的事……顿时,五老爷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是滋味,便一皱眉头,断然回了老太太一句:“配不上。”

老太太道:“也是,袁家那孩子看着就稳重,十三这孩子太毛躁……”

五老爷一皱眉,“是他还配不上我家珊儿!”

老太太一怔,顿时奇怪了,“怎的配不上了?不都说你挺欣赏他的吗?”

五老爷张张嘴。欣赏后生晚辈是一回事,给女儿找女婿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烦躁地一挥手,“两回事!”又警告着老太太,“您老可别乱点鸳鸯谱,这事我断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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