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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镜_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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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行忍着痛,十分淡定的端起一张正直的君子脸,改口说起正事:“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进来的?”

  沈采薇没好气的答道:“当然是走进来的啊,难不成你还会飞?”

  李景行闻言再也板不起脸,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只是语气里面带了点古怪的意味:“是徐家里面的人送我来的,外头的人也是她想法子调走的。”

  沈采薇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好奇的抬了眼望向李景行,等他把话说清楚。

  李景行缓缓的把话说清楚了:“我那日没等到你,后来几次求见,沈三爷见着事情瞒不住了,只得告诉了我。所以我就去女学里面查了一遍:发现徐轻舟那一日也去了女学——要知道结业礼的那一日,你们这些学生连贴身丫头都不能带,也只有徐轻舟这么一个闲杂人等因为朱先生的缘故进了女学,而他本就对你心怀叵测,次日就出了松江,我心里便猜到了一二。正好徐家在宁州出了大事,我知道徐轻舟一时之间肯定是在宁洲走不开,所以,我就让父亲替我联系了徐家里头的那位苏夫人。由她安排进来寻你。”

  沈采薇这才想起那位曾经来找徐轻舟的苏夫人,忍不住问道:“我记得徐轻舟并未娶妻啊?他母亲应该也过世了才对,这位苏夫人是......?”

  李景行笑了一下:“是他的继母。”他顿了顿,干脆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徐轻舟生母苏氏很早就去死了,徐老爷那时候还年轻,干脆续娶了苏氏的堂妹,后来生下了一子。只是徐轻舟十分厌恶这个继母,不承认她的身份,口上只唤她是‘苏夫人’,所以左右也都这么叫。这次徐家出事,也是因为苏夫人所出的那个二少爷意图作乱,叫徐轻舟关起来了。我父亲游历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认识了那位苏夫人所出的二少爷,想来也是知道徐家的特别之处,可以相处下来倒是略有交情。这才能够说通苏夫人身边的人,叫她见我一面。”

  沈采薇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那时候苏夫人来寻徐轻舟想必是给自己儿子要求情的,只是徐轻舟不肯应,她这才死马当活马医的把李景行放了进来。她会意的点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所以,她是故意放你进来杀了徐轻舟救她儿子的?”

  “是,”李景行似是想起什么,蹙了蹙眉,然后才勉强道,“不过也是徐轻舟自己寻死,他只以为这里固若金汤、安全得很,出门拿酒的时候自己把大部分的侍卫给调远了.....”

  徐轻舟会把侍卫调远,估计也是忍不下去了,打着酒后霸王硬上弓的主意。沈采薇这时候才有了一种真切的逃过一劫的感觉,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只得转开话题:“你搬尸体做什么?难不成真打算扶持那个二少爷上位?”

  李景行一手拖起徐轻舟的尸体,一手拉着沈采薇往外走,口上应道:“当然不是。徐轻舟没有子嗣,他一死,徐家有资格继承家主位置的除了他的弟弟还有他的二叔。那个弟弟若真是个有用的就不会被人一挑就起了反心也不会被徐轻舟关起来,至于苏夫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妇人。若真是无人插手,最后胜出的肯定是那位徐二爷。”

  沈采薇隐隐觉出什么,轻声问道:“你是打算,把徐轻舟的死栽赃给徐二爷?”

  李景行一笑,点了点头:“你猜,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沈采薇抿了抿唇:“这种事有什么好猜的。要么就是徐二爷力压众人登了顶,要么就是徐二爷被排挤着叛变。”反正徐家背地里做得也不是正当买卖,一转头就可以去海上或是倭国拉旗子另立门户了。

  李景行一笑,眉目之中带着一种刀光一般的肃冷,语气只是淡淡的:“确实没有什么好猜的,想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等到结局了。”

  徐二爷本就是徐轻舟尊重的长辈,住的院子就在徐轻舟边上,李景行把尸体往墙那边一扔,果不其然就听到了那一边传来的尖叫。然后,李景行就步子飞快的拉着沈采薇趁乱往外跑。

  沈采薇被他这‘粗制滥造’的陷害手段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质疑道:“这样就可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扔过去的啊。你连房间里面的血迹都没有处理干净。”

  “哪里用得着这样认真?你以为徐轻舟一死,真还会有人为他报仇什么的?利益建立的关系,能剩到最后的只有利益。我的所作所为本就不过是递个理由给那些不愿意徐二爷上位的人罢了,房间里的东西,自会有人替我们处理。”李景行只是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凭借着自己硬背下来的徐家地图寻了无人的小路往小门去。

  沈采薇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眼下见他轻车熟路的模样,明明知道现下情况紧急但依旧忍不住取笑了一下:“哎,你的毛病好了?”这家伙本来就是个路痴,这回倒是能自己摸出路来。

  李景行被人戳到伤处,也不怎么生气,只是紧绷着脸给自己加分:“既然是来救你,自然是要先提早寻好退路。要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才真是可笑。”那位苏夫人本就不可信,现在说不得还想着要杀人灭口呢。

  沈采薇听到这里果然颇有感触,点头应道:“嗯,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全靠着别人。”

  李景行刚刚把打晕了的看门人拖到一边去藏好,听这话忽然顿住步子,侧头去看她,乌黑的眸子看上去明亮非常,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太自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全都不能靠。”他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瞥沈采薇的脸,有些不自在的仰起头望着天,低声道,“......你还是能靠靠我的。”

  沈采薇目光在他那微微有些红的耳尖一掠而过,连忙低头掩了面上的笑。

  李景行难得告白一次却被这样对待,颇有些恼羞成怒:“再不走后面的人就追来了。”他拉了沈采薇出了小门,不一会儿就带着她在街角的小店里面换了一身衣服。一人青衣、一人蓝衣,皆是男装。这才赶着去李景行事先定好的船只。

  等他们安安全全的到了船上,沈采薇的心才安定许多。她心一定就不免又问起家中的事:“我家里怎么样了?”

  李景行随手将她的衣领理了理,漫不经心的道:“放心,都好呢。沈三爷做主瞒住了沈老夫人,只说是你父亲那边催得急,先带你入京了。”

  因为有沈二爷之前的来信这接口倒也说得过去。再说了,松江往京里本就路途遥远,若是换了水路,在船上远离人烟,只要寻个身形相似的丫头带着面纱做个水土不服的模样,安排得当了,必是能够把沈采薇失踪的事情瞒住,也能护住声誉。

  话说起来,渣爹真是个背黑锅的小能手╮(╯_╰)╭

  沈采薇这样一想,心里莫名其妙的高兴了一点儿,嘴上却掩饰似的问李景行:“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还是说先回松江?”

  李景行负手站在甲板上远眺那滚滚的江水,蓝衣被江风吹的猎猎生风,几如凌风归去的仙人。他听到这话,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113|/

  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哪怕是素来恢弘大气的京城都少见的带了点温柔的花香。

  今年的殿试才刚刚放榜不久,恰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遍长安花”的时候。京中许多酒楼满座皆是读书人,有人春风得意,有人掩袖哀叹,杯酒之间犹带墨香,一杯饮下还带着那熬夜苦读的酸涩。

  因为京中权贵之家素有榜下捉婿的习惯,一时之间倒是有不少待嫁的姑娘定了亲事,媒婆更是忙得脚不着地。

  这时候,京中沈府里面,几个华衣少女正围坐在一起,彼此轻声嬉笑。

  坐在当中的少女穿了一件玫瑰粉镶墨绿色边绣忍冬葡萄纹袄子,头上梳了简单的双丫髻,发髻上压着桃花头的红珊瑚簪子,那样的姿容,竟是比桃花还要娇嫩鲜妍。

  她不过是十岁上下的年纪,双眸乌黑就像是落了星子,皮肤白嫩如同奶油一般,面颊丰润,颇有些婴儿肥。一眼望去,当真有几分天真无邪、惹人怜爱的模样。

  边上一个绿衣少女正托着腮望着那正中的少女,面上含笑,眨眨眼道:“算来算去,还是采苹的年纪最小,还要再等几年呢。”

  沈采苹听得这话,不由得低了头,双颊晕红,咬着唇细声道:“阿珍怎么总喜欢拿我说笑?”

  另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裳的少女连忙上来开口解围:“你莫理她这讨人厌的。她自己订了亲事,便要寻人说笑。真是羞也不羞......”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刮了刮绿衣少女的鼻子,露出甜甜的笑容,俏生生的。

  这回却是轮到梁珍面红了,她自撑着一口气,转开话题问沈采苹:“听说你家前头今日来了客人?我适才出门的时候还见着你娘让人把珍藏的佳酿送过去。”

  沈采苹细细想了想,才点头道:“嗯,我娘和我说过,是李七爷来了。他和我父亲是同年,虽然平日里不曾往来,但难得上门作客,看在李家的面上也要好好招待呢。”

  听到“李七爷”三个字,边上的两个少女的眼睛都亮了,梁珍更是大胆的伸手去拉沈采苹的袖子:“咱们去瞧瞧呗?听说当年京城里有句话‘不识李郎之才者,无目者也。不知李郎之美者,非人者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个活的传奇呢。你就让我开开眼?”

  沈采苹乖巧惯了,甚少做这样的出格事,犹豫了一下便又抬眼去瞧另一个少女,问她道:“习珠你也要去吗?”

  叶习珠双眉弯弯,细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面上的酒窝戳了戳,干脆的应道:“难得的机会,就去瞧瞧呗。”

  沈采苹这才起了身,又叫了丫头来问前面的情况,然后拉了两个朋友的手往后园那边走:“我爹他们现在在湖心亭喝酒说话呢,咱们绕路去湖边的小楼,虽远了一点儿但是有‘千里眼’呢,只是瞧瞧就很够了。”

  梁珍和叶习珠都是兴趣满满的模样,也不耽搁,一路拉着沈采苹的手去了湖边的小楼。

  那楼并不是不高,本是书楼,只是离书房有些远了,倒是少有人去。

  沈采苹取了‘千里眼’先递给了兴致最好的梁珍,自己则是随手从边上的书架上捡了一本书卷来,慢条斯理的翻看起来。

  梁珍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呆呆的,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把‘千里眼’递给叶习珠,转头对着看书的沈采苹道:“说你是呆子,你怎么就真成书呆子了?快来瞧瞧,要不然你日后必是要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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