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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戾气重_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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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信息来了。

  这钥匙原来在红樱手里,且她话里透露出的更重要的一个讯息是——她居然识字!

  一个貌美、识字、能管账的丫头,可以想见她本来一定很受重用,叶家长辈陆续逝去之后,也是她陪着千里迢迢过来投奔舅家,现在她犯了这么不可说的事,钟氏还是肯让她见自己一面,大概就是看在这份曾有的情分上罢。

  可惜世上忠臣难得,忠仆一样难得,主弱仆强,没有相应约束之下,如红樱这般心思活络而又还有两分资本的,终究是慢慢离心,抛开主家只为自己打算了。

  暂且抛开那些不提,不管红樱人品怎样,她在个人能力上还真有一套,原主同意借出去并且不打算要了的东西,她还偷偷留了一份名录,这份名录对珠华来说当然很有用,不过她因此而有了一个衍生问题:“东厢房里的东西都是你管着的,那你想做手脚的话,应该也很容易吧?”

  “姑娘,我能做什么手脚呀?”红樱急急辩解,“东西虽由我管着,可当初我们来时有一份最明白不过的清单,大老爷派去的人和我们家的人一同清点的,如今单子保管在大老爷手里,我摸都摸不着,如何往里做什么手脚?——我会记下姑娘以前借出去的东西,也正是怕以后对账时对不上,有什么说不清的再赖到我身上,我一个丫头,如何赔得起?”

  原来是账物分开的,这确实还挺科学。珠华点点头,鉴于红樱一开腔就给了这么多讯息,珠华不吝于鼓励她一下:“好,是我误会你了,你继续说,还有哪些可以告诉我的?”

  “还有……”

  **

  东院的对话在继续,此时汪知府宅里,同样也有一场小姐与丫头的对话。

  汪兰若刚从正房请安回来,她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先前请完安要走时,她听到仆妇来跟汪太太禀报张兴文受伤的事,她就站住了,躲在帘后偷听了一会。

  跟她一道去的丫头香雪站得远些,但也听见了一两句,吓得不轻,等回了房,立刻把小丫头赶出来了,只留下另一个大丫头香云,然后苦劝汪兰若:“姑娘,快饶了我们吧。姑娘爱什么别的吃的玩的,我们都能依从,便是太太不让,我们是姑娘手底下的人,愿意听姑娘的话,担点风险也不怕,可张家那个——那是要命的啊!我怎么劝姑娘爱惜自己,姑娘都不肯听,如今只好求姑娘可怜可怜我们,看在我和香云打小陪着姑娘长大的份上,别再惦记那些越礼的事了,给我和香云留条命罢!”

  原本有点茫然的香云听出头绪来,大惊失色:“什么?姑娘又和那个人瓜葛上了?!”

  ——是的,汪兰若同张兴文有情的事,她身边两个贴身服侍的大丫头都知道,这等私隐,可以瞒父母瞒天地,但再瞒不过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混在一处的身边人。

  两个丫头面软,发现的第一时间被汪兰若哄住了,后头再想说,怕汪太太追究连带责任,就有些不敢说,一拖二拖,拖了几个月下来,唯一还算庆幸的是自家姑娘毕竟是官宦之女,长居深闺,出行不方便,找不到多少机会能和那贼子相见。她们现在就天天跟满天神佛乱许愿,希望姑娘赶紧清醒过来,对那贼子淡了,重新做回规规矩矩的大小姐。

  汪兰若恍若未闻,由着香雪说了那么一大串,她一开口,却是问道:“你听见了没有,褚婆子说,张公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脸面叫人毁了,从眼角到下巴,好长的一段,险些连眼睛都没保住。”

  香雪快哭了:“姑娘,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提的,您快忘了吧!”

  汪兰若不理她,皱着眉,仍旧只顾问自己的:“你说,那得是什么样呀?是不是很痛,还能治好吗?我要是能找个机会看看他就好了。”

  香雪这下真哭了:“姑娘,这不可能的,您别再胡思乱想了。”汪兰若要去张家不难,可她哪有理由往张兴文的屋子里去啊?这要是偷偷去,被太太发现了,她和香云一个也跑不掉,被发卖出去都算好的了,恐怕得活活打死。

  旁边的香云也是心惊肉跳,但她又模模糊糊抓到点头绪,就上前两步:“姑娘,您要知道他伤的是什么样子,这不难,用不着亲眼去看,我现在就能扮给姑娘看。”

  她快步往妆台去,打开装胭脂的白玉小盒,手指伸进去狠狠挖了一坨,按到左边脸上,自太阳穴一路往下画了条长长的鲜红的线,而后猛一转身:“姑娘,大概就是这样。”

  胭脂画出来的痕迹当然无法媲美真正的鲜血,但屋里光线没外面那么强,略微昏暗的背景下,皮肤素白的香云依着妆台一转身,脸上多出这么道痕迹来,也是有点惊悚的。

  汪兰若就被吓到了,她按住胸口,倒抽一口凉气:“……可吓死我了。”

  香雪见有机可乘,忙抹了眼泪附和:“是啊,真的吓死人了,这还是假的呢。姑娘收收心,千万别想着去看他了。”

  “你当我疯了吗?”汪兰若自己揉着胸口,脸上都是余悸,“去找这个罪受。香云也是,你随便抹一点行了,抹成这样,我一点防备没有,现在心里还跳着呢。”

  香云笑着要来替她揉,汪兰若忙伸手推阻拦,不许她靠近:“你快去把脸洗了,别再叫我看见了。”

  香雪开心地问:“姑娘,这下您不想着他了吧?”

  汪兰若微有一点犹豫:“说不准找到名医能治好呢——”

  “肯定治不好!”香雪斩钉截铁地道,“我弟弟小时候脑袋磕在树上,就磕了个寸把长的口子到现在都还留着印子呢,何况他这么长?”

  汪兰若忧伤地叹了口气:“唉。”

  她自知相貌寻常,难以寻觅十全十美之人,所以不挑人家世,不择人学识,就想找个长得好看些的良人,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47章

  和红樱谈完话,珠华回去自己屋里,坐在书案后,手托着腮,发了一会呆。

  ——张萱这个做先生的在忙着寿宴过后各样器物的入库清点,这两天都没有过来,所以她就放空也没人管。

  倒是叶明光坐在旁边,见珠华一直不来抽他背书,有点坐不住了,拿手肘戳戳她:“姐姐?”

  “嗯?哦。”

  珠华让他戳醒了神,拿过《论语》,随便翻了一篇:“是里仁篇,就背这个好了。”

  叶明光坐直了身子,摇头晃脑地开始:“子曰……”

  在左一句又一句的“子曰”里,珠华的思绪不知不觉又开始发散了。

  她和红樱大概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主要是她听,红樱说,直到红樱表示她再也想不起来还可以说什么为止。

  珠华要走的时候,红樱半抬起身哀叫:“姑娘!”

  珠华心神有些恍惚,随口回道:“我知道,我会和舅舅说的。”

  红樱微微松口气,但是珠华太小,她又不太放心,怕她有些事不明白,追着挑明了道:“姑娘,我不敢跟大老爷求别的,只求姑娘帮我说说,别把我卖到那些脏地方去,要那样,我不如一头碰死了。”

  珠华“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然后她就回来恍惚到了现在。

  怎么说呢——她就觉得她从红樱那里知道的某件事挺不可思议的。

  她那价值五万两白银的嫁妆,原来不是她的县令爹留给她的。

  她以前的推断没有错,叶家确实就是个普通的人丁单薄的家族,叶安和本人去得又早,没有来得及累积财富,以叶家微薄的家底,完全不可能给她留下这笔巨款。

  那钱是哪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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