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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戾气重_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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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杀气腾腾放狠话的模样把沈少夫人逗笑了,因为跟她略鼓的脸颊真是太不搭。

  “行啦,我瞧你大舅舅倒还算是有些底线,当不至于把你待价而沽,单是你小舅,还没本事无声无息把你卖了。好了去吧,我看见光哥儿先巴着窗子来望过一眼了,大概等你一道去读书了。”

  珠华“嗯”一声,揉了把脸,把表情揉松弛了,方跳下炕去了。

  **

  再过得几天,李全来了,他是奉张推官之命,来告诉珠华平郡王府打前站的人已经到金陵了,下的纳礼随后就到,估摸着就是这几天,张巧绸就该出嫁了。

  “那舅舅的意思是要我回去贺喜吗?”

  李全却摇头,低声道:“三爷的情形有些不对,上几天忽然带着一身伤回来了,不知怎么弄的,正院里传出话来,倒好像有些怪着表姑娘的意思。老太太十分生气,但表姑娘在这里住着,她不好过来,也不能如何。老爷让人打听到那边暗里的算计,是想借着二娘子出嫁的时候,把姑娘哄回去。虽暂还不知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总是不怀好意。”

  他歇了口气,继道,“所以老爷让我来告诉一声,表姑娘就别回去了,这时候那边气势正盛,假如起了冲突,表姑娘恐怕要吃亏。便那边有人来请,表姑娘只装个病,撑过这几天去。”

  珠华本也没打算回去,但张推官能让人给她带这个话,总是有心了,就道:“我知道了,李叔替我回去谢过舅舅,我和光哥儿在这里一切都好,请舅舅不用担心我们。”

  李全应诺去了。

  又隔一天,还真又有张宅的人来了。

  居然是马氏。

  这要没个准备,小姨出嫁,二舅母来请,名义上全是长辈,珠华还真不能挺着说不回去,那她的名声就好听了。

  如今就不妨了,守庄的侍卫来报,珠华飞快跑回屋,躺上床盖好被,屋里本就点着火盆,再多搬来一个,她又抱着汤婆子捂着,等马氏守完了一层层的通传,终于能进屋时,她已经是一副面红耳赤,发热出汗的模样了。

  陪着的摘星垮着一张甜甜的脸,叹气道:“都是婢子们的不是,贪图跟姑娘一道在外面跑着玩,没有及时劝姑娘回屋,结果让姑娘受了风,就病倒了。”

  马氏:“……”

  她能说什么?是质疑国公府的下人没有照顾好珠华,还是埋怨珠华身子弱?便是心有怀疑,也不可能说沈少夫人的丫头扯谎,要去找个大夫来给珠华看看。

  只好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去了,回去把还没捂热的十两银子心痛地还给了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如何气恼自是不消细说,只是女儿的高枝正在眼前,这时候也无暇他顾,只得罢了。

  张兴文倒还存着坏水想忙过这一摊再吐,谁知又过一阵,珠华还是没回来,倒从平郡王府里来了信,要他过去,说张巧绸十分得王爷宠爱,给他在王爷面前求了差事,要他过去使唤呢。

  张老太太和张兴文尽皆大喜,现成的前程来了,张兴文暂且也顾不上珠华了,忙忙收拾了行李赶去了。

  田庄上,沈少夫人慢条斯理地收起才收到的信,听着外间传来的读书声,翘起嘴角笑了——今日下了初雪,几个小的没法在外面跑了,沈少夫人便把他们读书的地点安在了旁边,现在叶明光在练字,珠华教着端姐儿在背诗,此起彼伏的读书声,比什么动静都来得动听。

  这种安宁从容的日子,要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可惜呀,快十二月了,离着年关也没有多远了,她再拖,也拖不上几天了。

  “娘!”

  丫头打起帘子,底下冒出端姐儿欢喜的小脸来:“我又新会背一首诗了,背给娘听呀?”

  沈少夫人含笑起身:“好啊。”

☆、第79章

  京城的年节,与一场大雪一同而至。

  扯絮般的雪花飘飘洒洒,一夜之间便覆盖了天地万物。

  随苏长越一起上京的李家大小子福松天还没亮便叫接连不断的炮竹声吵醒,没法再睡,只好揉着眼穿衣起来,门一开,不由惊喜地“哇”了一声。

  他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头一回来北方见着这么大的雪,新鲜得不行,他年纪也不大,过了这年才十六,顽心仍在,当下也不怕冷,扑到院子里蹦跳着玩了好一会,还堆了个歪七八扭的雪人,然后方有点醒过神来。

  ——天哪,如今宅院里就他一个下人,这么厚的雪,一脚踩下去都没到脚脖子了,扫起来得扫到什么时辰去?

  却也没法,只好哭丧着脸去找扫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走到柴房旁,却见一名身穿墨蓝棉袍的少年已先拖着把竹编的大扫帚出来了,他吓一跳,忙赶上去要接过来:“公子,你的手是拿笔的,可不敢干这事。”

  苏长越露出一点笑容:“无妨,我在家时也扫过的,成日坐着筋骨都发酸了,这下正该动一动。”

  他说着绕过去走了,福松个子不及他高,不好硬抢,再也是几个月处下来,知道他为人确无一点架子,便依言罢了,另取了一把扫帚跟上去。

  两个人先到门外,把门前一片地方扫了,拿了早买好的炮竹来,点了引信堵了耳朵,在门前放了。

  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天生就带着喜气热闹,两人对望一眼,因人少而生的冷清都被驱散了一些,不由相视一笑。

  再返回去继续扫院中的雪,从门口倒着往里扫——因为大年初一照习俗是不能动扫帚的,会扫走运气和财气,然而院里堆着这么厚的雪,不扫到明日就冻结实了,逢着这种不能不扫的情形,人们又发明出了一种折中的法子,即从外往里扫,垃圾不倾,把运道仍放在家里。

  家中再无旁人,倒也不用扫得太干净,能在中间扫出一条能供人行走的小道就够了。

  日头渐渐高起,扫雪也渐渐进入尾声,福松抹了把额上的汗,振奋地加快了点速度。

  终于扫完,他向苏长越道:“公子快去歇一会吧,我去厨房弄些早饭来。”

  苏长越放好扫帚,点点头:“有劳你,送我书房里来便可。”

  他转身去了,福松佩服地望一眼他的背影——大年初一都勤读不缀,怪不得人家没满二十就是举人老爷了呢。

  福松做饭的手艺只算凑合,平时两人的早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巷口就有好几家早点摊子,方便又便宜,只是如今尽皆在家团圆过年去了,除非穷疯了,等闲谁也不会在大年初一还开市。

  凑合着吃完,福松抱着一个拜匣,跟苏长越分头出去拜年。

  苏长越要去的是几家苏父生前极相熟的人家,如今他回京城,必得他本人上门方显诚意的;福松的拜匣里则放的是苏长越事先写好的门状,此门状与平时往别家做客拜访时投的名帖形似,但又略有不同,是为拜年专用,上面写着些拜年的吉利话儿,专为应付往来较少、关系一般的人家,不用进去拜会主人,只要送封帖子表表心意便成。

  一路所见的官家衙门、商会店铺全封着门板,但街上并不萧条,出门拜年的人们来来往往,顽童们穿梭其中,打雪仗的,放炮竹的,堆雪人的,兼有几个举着草把子卖冰糖葫芦的,热闹非常。

  福松眼前一亮,摸出铜板来,上前买了一根冰糖葫芦,顺嘴同那小贩搭了两句话:“今儿还上街做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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