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_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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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古琴自己天天发出声响,用源冬柿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不甘寂寞的老男人,每日故作忧郁勾搭小姑娘。

而源冬柿收服妖琴师之后,又被逼着天天学琴,这次不是不甘寂寞的老男人了,而是一个多年没有招到学生的空巢老校长,一旦有个学生走进来,他就死死抓住,如饥似渴地挥起了充满爱意的小皮鞭。

而如今,虽然自己被妖风托在了半空中,身周是呼呼乱吹的风,但这个妖怪毛绒绒的尾巴贴在她的脸上,倒让困意抑制不住地卷了过来,她只打了个呵欠,就抱着这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中她再次来到长满了苇草的土御门路与西洞院路交叉口,一条戾桥旁边的晴明宅,这里依旧荒凉而破败,院围墙的两扇门随随便便地挂在了门框上,连着门上的桔梗印都显得有些陈旧。她伸手推开院门,在院中及人高的杂草之间看见了正在跑跑跳跳着追蝴蝶的神乐以及小白。

她开口想问晴明在哪里,却听见一声悠远而古朴的琴音,她往院中回廊上看去,只见廊下坐着一个一身火红的紫发男人,他的膝上放了一架古琴,伏羲式,栗色漆,源冬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膝上的琴长得很像松抚。

除了这架琴上长了跟这个紫发男人额头上一样的红色犄角。

她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见那个紫发男人开口道:“你从非洲回来了?”

源冬柿:“???”

她再仔细看去,那个男人虽然一身的杀马特,右脸还戴了一副黑铁面具,但露出的左脸却是极为清俊文雅的,那双眸子如深寒山涧一般清冽,简直是满目红紫中的一股清流。

她颤抖着问:“松抚!告诉我!你为什么想不通要穿觉醒后的皮肤!”

妖琴师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抚琴。

源冬柿还想再问,却忽然感觉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头看去,却见神乐一只手抓着她的小挂衣角,一只手捧着一面铜镜。

她心中奇怪,但还是接过铜镜,将脸凑了上去。

铜镜中一片漆黑。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此时,回廊下拐出一个身着白色狩衣的男子,他带着高高的立乌帽,头发拢于帽内,只留下了些许鬓发,他走在廊下抄手旁,摊开手中蝙蝠扇,一只蝴蝶翩翩飞入他的扇面,他笑着侧过头,长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一双犹如碧空一般浅蓝色的眼睛。

他看着源冬柿,笑着道:“。”

源冬柿木。

源冬柿是被这个梦吓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用手撑起了上半身,剧烈地喘息着,她伸出自己的隔壁放到眼前,在确定还是属于黄种人的肤色时,松了口气,又脱力般地将自己砸回了被子里。

这时,她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有些陈旧的木屋,搭建者并不算用心,她缩在衣被中还能感受到屋外的风从木板缝隙吹了起来,烛火并不明亮,只能照亮烛台方寸,借着余光她看见了四周随着透进屋内的风而轻轻飘起的布帘。

她从衣被中起身,拿起那盏小小的烛台,慢慢地走到布帘下。

烛光微弱,却也能使她看清布帘上鲜艳的染色与大朵大朵绚丽的花朵,而沿着布帘走出一段距离,看见另一种染色及花纹时,她才发现,这并不是布帘,而是许多件被挂在横木上的女子单衣,而看这些单衣的大小、颜色和花纹,基本可以断定,都是属于女童的。

源冬柿心中正惊讶间,却见两件衣服的缝隙之中,缓缓地出现了一只通红的眼睛。

她往后退了一步,衣服之后的那个人却又再朝她迈了一步,一只握着蝙蝠扇的手掀开了两人之间的衣裳,一张绘满了妖异花纹的狐狸面具出现在了微弱的烛光之中。

源冬柿手一抖,烛光飘忽,再暗了一下之后又更加明亮,照亮了狐狸面具下那个人形状优美的唇以及下巴。

“你是……”源冬柿迟疑着开口。

那人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今日小生的命定之人,似乎年纪比以往的都要大一些呢。”

源冬柿:“……喵喵喵?”

那人走到源冬柿身前,面具下的红色瞳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紧紧盯着源冬柿的脸,他用手中的蝙蝠扇轻轻触过源冬柿肩头的发丝,道:“然而这墨玉一般的发,柳叶一般的眉,啊,就算稍稍皱起,也有能让小生心醉的风情啊。”

源冬柿:“……”

源冬柿面无表情:“你再不说人话,我就烧掉你的尾巴了。”

那个人低头,却见自己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源冬柿给捏在了手上,而源冬柿的另一只手,握着烛台。

他再抬头,红色的眼与源冬柿对视,良久,他凑到了源冬柿面前,“呼”的一声,吹灭了源冬柿手中的烛台。忽然袭来的黑暗让源冬柿愣了愣,然后便听见那轻飘飘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连这决绝的模样也美得让小生心中颤抖呢,要怎么办才好呢,不如,就在小生的怀抱中沉睡过去吧。”

他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源冬柿感觉到了他冰凉而锐利的指甲轻轻地抵上了她的咽喉,她死死捏着她的尾巴,咬了咬牙,然后大喊了一声:“灯笼鬼!给我烧!”

第18章 少艾之四

这大概是灯笼鬼最听源冬柿的话的一次了。

源冬柿在看见一串火光自她身前升起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灯笼鬼瞪着眼睛,张大嘴,化身大鬼笼,冲着那个妖怪的尾巴,“哗”地吐出一串火焰,那妖怪立马反应过来,便要把自己的尾巴给扯回去,只是源冬柿早有准备,她死死捏住了妖怪的尾巴尖,在灯笼鬼的火苗舔上尾巴毛之后,才慢悠悠地松开了手。

变身为大鬼笼之后的灯笼鬼烛火烧得热烈,火光遍及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这时源冬柿才发现,她的四面皆挂着不同样式的单衣,或华丽繁复,或朴素简单,但无一例外,都是属于女童的,风穿过木屋缝隙,发出好似号哭般的呜呜声,将这些衣角吹得轻轻摆动起来,源冬柿清楚地看见了一件素色衣衫上几点陈旧的血迹。

空气中带着衣衫上缕缕残留的熏香,以及几不可闻的血腥气。

这些线索,无疑昭示了这些衣服的主人最终的结局。

源冬柿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往后退了一步,却正撞到了一个怀抱中,她反应过来正要用手肘往后撞击,一双手却已经从她身后,顺着她的手臂,看似温柔,却如同缚绳一般,紧紧缠住了她。

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呼吸慢慢靠近她的耳廓,然后那个轻飘飘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她的耳畔:“九月二十日,小生今日的命定之人,不会惊慌失措,不会满脸泪水,倒是异常地冷静呢,真是与众不同,就如同凛冬的梅,傲寒而立,还如此狂妄地烧焦了我的尾巴,娇艳得让我心颤。不过这样的梅花零落却更有另一种极致的美。啊,真是迫不及待想看见这样让人悸动的美景,就这样在我的怀中沉眠吧,带着血液的芬芳,我的爱人。”

他的呼吸在源冬柿耳侧喷薄,那紧紧缠着她的双手又箍得更紧了些,那原本优雅地持着蝙蝠扇的手已经长出了属于兽类的尖锐指甲,正一点一点往她胸口伸去,仿佛下一秒便会剖开她的胸腔,掏出她的心脏。

灯笼鬼“嚯啦”一声撞了过来,而那原本伸向源冬柿胸口的手往外一番,蝙蝠扇一划,那原本在源冬柿耳边轻飘飘的声音又忽然坚硬冷酷起来:“风刃!”

一道风刃从他的蝙蝠扇中呼啸而出,直直撞在了灯笼鬼身上,灯笼鬼惨叫一声,被那道风刃撞到了屋子角落,而它所吐出的火苗则溅到了横木上挂着的一件衣服上。

这时候还不知道这只妖怪是叫啥,源冬柿就枉称一代肝帝了,她咬着牙,喊道:“妖狐!你尾巴被烧秃了你也不在意吗!”

“啊……虽然你烧了小生的尾巴,让小生十分在意,但是你是小生的爱人,那小生就原谅你好了。爱人所作的任何一切,都值得被原谅。”那轻飘飘的声音又在源冬柿耳畔响起,“不过,你从何得知小生的名讳?”

“连爱人的名字也无从得知,妖狐你觉得这也是爱吗?”源冬柿道,她扭过头,正与妖狐面具下那双血红的眼睛对视,她扬起下巴,道,“连名字也无从得知的虚假的爱意,怎么配得上哀艳凄美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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