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_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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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头。

保宪:“……”

那家仆引着源冬柿等人走入内苑,这当朝弹正尹的府邸,虽然说外面看上去气势不足,但步入内苑,却又觉得另有一番风味,内苑面积并不大,也不如左大臣等高官的宅院华贵,但胜在小巧精致,幢幢屋檐下都挂着画了画的灯笼,照得廊下池塘点点亮光,相映成趣。

走过之字桥,便踏上了廊下地板,源冬柿有些好奇地抬头去看那些灯笼,这回她隔得有些近,便看清了最先一盏的灯笼面上画的是一名身着唐朝宫装的仕女,姿态妍丽,眉眼之间皆是说不出的风韵,而下一盏上又是几匹齐头并进的骏马,马蹄踏起尘土,气势破足,仿佛下一刻便要从灯笼上奔驰而出,而下一盏又是不同的景色,但笔触都极为细腻,想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家仆转过头来刚好看见她抬头望着那些灯笼,便道:“这些都是信义大人少年时的习作。”

“少年时的习作?”源冬柿问道,既然是少年时的习作,那么这些灯笼上的画,应当是橘信义还未流放至丹波时所画的。

晴明也抬头看了看那些灯笼,道:“少年时便有如此功力,今日的信义大人丹青技艺当是炉火纯青了吧。”

那家仆叹了口气,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信义大人,已经许久不曾作画了。”

“哦?”晴明扬起嘴唇,道。“许久?是自去了丹波之后吗?”

家仆摇了摇头,道:“信义大人在丹波时也时常作画,还画了许多丹波当地风景托人带回京都赠与友人,去年秋天刚回京都时,也常常作画,亲自画了衣裳,赠给友人……”

源冬柿扯了扯嘴角,不,小哥,并不是赠给友人,你家信义大人那是拿去泡妹了。

“直到夏天,他回到丹波,将玉荻小姐带回京都后,便不再作画了。”那家仆抬头望着那些画着精美图案的灯笼,叹了口气。

源冬柿点点头,看来,那位玉荻小姐,便是橘信义流放丹波国期间的情人了。

她还想再问问关于这位玉荻小姐的信息,便见那家仆停下了脚步,道:“已经到了。”她也跟着停下脚步,发现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屋门前,那屋门口挂着帷屏,只能看见屋里有些微弱的光影,一股淡淡的熏香自屋中透出,她嗅了嗅,这味道应当是属于梅花的浓郁芳香,但却不太纯正,梅花香味之中又掺和着其他什么味道,只是被梅香掩盖了大半,让人难以分辨。

家仆跪坐在屋前,道:“信义大人,博雅三位、晴明大人、保宪大人来访。”

屋中的烛火轻轻飘了飘,接着源冬柿便听见屋中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正好奇,便听见一声好听的男声从屋内传来,道:“几位大人请进。”

博雅当先掀开帷屏,源冬柿随之进入,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屋内的梅香更加浓郁,仿佛从鼻间飘入,钻入脑中将思绪搅得一团糟,她想伸手捏住鼻子,但立马想到这似乎对屋子主人不敬,便只悄悄屏住了呼吸。

再看另外几人,博雅的鼻子皱得快能挂夜壶了,保宪强装镇定,只是趴在他肩上的猫又已经无法镇定,恶狠狠地喵喵了几声,从他肩上几步蹿了下来,蹿到了源冬柿怀中,源冬柿一脸懵逼地接过猫又,却发现猫又将头埋进了她的衣服里。

源冬柿:“……”

她正愣神间,一双白皙的手已经一把抓住猫又的后颈,从她怀中将猫又提溜了起来,反手扔进了保宪怀中,保宪接过惨叫着的猫,小心顺毛安抚着,源冬柿抬起头,却见晴明站在她身边,神色如常,脸上还带着笑意。

源冬柿都想跪着问晴明阿爸你是怎么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

晴明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嘴角笑意更浓,食指中指并在唇边,低声念了一串咒语,然后从她鼻间划过,她在那瞬间只嗅到晴明袖中那股淡淡的芥子香,然后那股冲得她头晕的梅香霎时消失,她愣了愣,使劲吸了吸鼻子,发现还真的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不愧是大阴阳师!拇指!

她再看向晴明,晴明已经朝她笑笑,提着狩衣衣摆,走上前去了。

源冬柿捏了捏鼻子,迅速调整表情,笑眯眯地随着他走了过去。

橘信义的屋子只点了一盏油灯,烛光微弱,使得人一进屋便倍感压抑,屋中挂着几幅画,看不清画面,但昏暗的灯光也无法掩盖其上绚丽的色彩,橘信义坐在杌子后,身着白色直衣,带着立乌帽子,灯光在他脸的右侧投下阴影,但仍能看出他是个极为英俊的男子,只是他眼中有些憔悴,不太像千草的哥哥叙述的那样英俊优雅,风姿隽爽。

他在博雅等人步入屋内之后便起身相迎,将几人迎到杌子一边坐下,又吩咐屋外的家仆备好茶点端上,便笑了笑,道:“据说几位大人,想在我这里学习丹青?”

博雅和保宪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而晴明则笑笑,道:“自知笔拙,只是一时好奇,想来欣赏信义大人大作而已。”

橘信义笑道:“说来不巧,在下已经许久未曾作画了。”

晴明似乎极为失望地摇摇头,道:“那还真是遗憾呐。”

这时,仆从端了茶点过来,橘信义抖了抖袖口,便起身为几人添茶,源冬柿仔细看去,却见他手指细长,比晴明的还要白几分,想必丹青大手大多习惯保护自己的双手,她埋头正要喝茶,却忽然看见橘信义右手小鱼际处一片淡淡的墨痕。

她忽然想到还未进屋时听见的那身脆响,像极了毛笔摔落在地的声音。

橘信义在说谎,他在她们到来之前,就在作画。

第43章 画骨之六

源冬柿发现之后,也并未声张,她只埋头啜了一口热茶,又将茶碗放回杌子上,道:“可以问一下,信义大人喜欢画景,还是画人吗?”

橘信义将茶盅放回杌子,衣袖顺着手腕滑至他的手背,将小鱼际那处墨痕掩盖,他提起狩衣衣摆坐回来,听见源冬柿问道,便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是想了想,才道:“景色吧。”他为自己斟了一碗茶,缓缓道,“丹波景色十分迷人,我在那里待了十年,见过十季春樱,赏过十轮秋风,每一年都是不同的模样,那时候,心连同手中的笔,也变得贪婪起来,想将这一幕幕景色装进我的画纸,成为我的私人物品。”

源冬柿抬眼看他,他正低头品茶,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语气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然而这话听着却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他又忽然抬起头来,笑着看向源冬柿等几人,道:“让几位大人白跑一趟,在下心中十分愧疚,这样吧,在下送几位大人几幅旧作,便当是赔罪吧。”

源冬柿正打算拒绝,忽地瞧见了墙上角落处一幅画,屋中阴影盖住了画的大半部分,只能看见角落处一双踩着男士木屐的脚,她仔细想了想,道:“信义大人能将那幅画送给我么?”她伸手指了指那幅画。

橘信义扭过头去,看见那幅画时,他脸上笑意微敛,然后不太自然地说:“抱歉,这位姬君,这幅画……不太方便相送。”

“哦?”源冬柿一挑眉,然后道,“那我能去看看吗?”

“姬君轻便。”橘信义道。

得到橘信义的准允,源冬柿便起了身,朝那幅画走去,她离得越近,那遮盖了画面的阴影便逐渐望上褪去,将画中人显现出来,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相貌清秀俊美,一头短短及耳的灰白碎发,一身白色直衣,领口袖口与衣角处绘着蓝色浪涛纹,脚踩木屐,手握团扇,下巴微扬,显得傲慢而矜贵,他腰间系着一张狰狞的有着长长鼻子的面具,身后一双黑色翅膀,那双黑翅大大张开,带着遮天蔽日的气势。

源冬柿默默看了会儿,又回到了杌子边上坐下,道:“信义大人人物画得也十分不错呀。”

橘信义笑笑道:“我曾在绝境中偶遇这位天神,得到了帮助,于是便带着虔诚之心将他画下。”说着便又为源冬柿已经见底的茶碗添了茶,似乎并不想细谈。

源冬柿笑着道谢,捧起了茶碗,道:“希望那位天神也能知悉信义大人一片虔诚之心吧。”

几人从弹正尹府邸出来之后,已经是亥时了,此时四大条路已无人烟,只剩下夜中的秋风吹得各幢宅院大门口的灯笼摇晃,将他们几人的影子照得时明时暗。

保宪从台阶上缓步走下,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他肩上的猫又也伸了个懒腰,从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甩了甩细长的尾巴,趴在他肩头睡着了。保宪身上为猫又顺了顺毛,又抹了抹鼻子,道:“可总算是解脱了,我从未听说这位弹正尹公子竟嗜好熏香到这个地步。”

博雅也是一脸戚戚:“我曾觉得宫中那位弘徵殿女御身上的香味最为可怕,如今看来,还不如这位中务少辅的万分之一啊。”

他刚说完,保宪便扭头去看源冬柿和晴明,道:“我跟博雅两人全程表情痛苦不堪,你们俩倒似乎很是轻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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