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很好，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一部怎样的电影，会需要这样的男主角？”
斯皮尔大卫坐在旋转的小椅子上，随意转身就从身后抽出一本剧本，翻开后开始和白瑟娓娓道来，“是一部犯罪悬疑电影，根据畅销小说《奥斯丁的羔羊》改变，女主角叫做王奥斯丁，是一名亚洲裔的联邦调查局调查官，而男主角是一名高智商犯罪同时兼食人魔，女主角为了侦破一桩变态惨案去监狱中咨询了同样是有着扭曲犯罪心里的男主角，故事基本从这里展开，我不便说太多。”
说到这儿，白瑟忽然明白为什么斯皮尔大卫要这么做了，她忽然插嘴，嘴角还带着点忍俊不禁，“大卫导演，所以你这是打算让威廉阿德莱德本色出演？”
斯皮尔大卫看着白瑟略带惊讶的笑颜，忽然严肃认真地评价道：“你是第一个听到这样的背景还能笑得出来的女影星，很厉害。”
白瑟捏了捏鼻梁骨处，然后用手揉了揉颈项处放松道：“大卫导演你误会了，我此刻是很紧张的，只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脑洞大开的设定，让我有些诧异。”
斯皮尔大卫忽然拿过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几个圈，然后双手撑着玻璃小圆桌看着白瑟，“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女影星都没有通过试镜了吗？面对一个这样的食人魔犯罪者，很多人心里就产生了无比的恐惧，更谈何去演戏？”
“那他愿意配合演戏吗？”白瑟忽然问道。
“他愿意，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一个智商280的异于常人的人，与他对戏光有演技没用，更需要的是智慧，如果他觉得你是一个无趣且无聊的女人，他根本不屑和你去配戏。”
白瑟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卫导演，你的意思是要演好这部电影，需要一个聪明的女人去和他配戏，才能发挥你想要的那种真实透彻的效果？”
“没错，我是这个意思，这部电影很难，需要智慧，胆量和演技三重并存，才能发挥出我想要的效果，我想要的是效果就是真实，真实的杀人犯，真实的你面对杀人犯时候真实的反应，你们之间真实的互动，当然一口流利的英语也是必不可少的。”
白瑟忽然低低笑了几下，有一种佯装的感觉，她眼尾堆砌着几丝妩媚，却带着随性和简单，“那导演，你怎么知道我就能符合呢？”
斯皮尔大卫也和白瑟一起皮笑肉不笑地笑道：“我当然不知道，只是郁晓书说你可以，我愿意试一试罢了，不过在你来之前我看了你过去演的几部戏，准确的说，就是那一部叫做《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电影，恩……我想，演技这一关你应该是过得了，虽然无法和好莱坞那些大牌的奥斯卡实力女星比，但是我也是认可的。”
白瑟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勾勒出一个坦然的笑容，“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呢。”
白瑟认为，这是好莱坞的通病，他们有着严重的排外情绪，别说是亚洲的，就是英法国籍的演员他们都会再三审视，所以就算黄皮肤演员演得再好，他们也会因为种族歧视而认为不及本国的演员。
斯皮尔大卫忽然盯着白瑟的眼睛，似乎想要捕捉住她眼神内那些闪烁的光芒，“至于胆量和智慧，我现在说不准，你可以去看看之前去监狱内和威廉阿德莱德谈过的那几个女星出来后的视频，个个都是被吓得扶出来的，所以我不好说。”
白瑟握在咖啡杯上的手指一顿，“导演你不是说他愿意配合吗？怎么还会把别人吓走。”
“愿意配合，只是指他愿意配合他愿意配合的人来演戏，但是前提是，他愿意和你配戏。所以我说，我要找一个有胆量和智慧的女演员，可以与他周旋的，而不是和他说几句话就被吓得胆都破了然后仓皇出逃的，白瑟你懂了吗？”
白瑟看着手中那支静静躺着的圆珠笔，从这个侧面看上去，是她一贯的安静气场，“其实我并不是很懂。”
“你见到他自然就懂了，毕竟配合我们拍戏他也不能减刑一小时，所以他并非一定要配合我们的。”
白瑟抓了抓自己脑后的碎发，皱着眉道：“所以他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么？”
“是的。你可以考虑一下，然后给我答复愿不愿意去监狱里试一下镜，当然这所谓的试镜，也就是去和他谈一谈而已，不过提前需要和联邦调查局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白瑟转过头和郁晓书相视而笑，然后说道：“不用考虑了，说实话我对这部电影的形式很感兴趣，如果运用的好，说不定会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
☆、第九十九章
去联邦监狱的那一天，天气阴沉，隐隐能够听到乌云背后隐雷的声音，仿佛有着无数魑魅魍魉想要撕开那口子涌出来。
白瑟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西装外套，下身是收身的西装裙，里面是一件棕红色的立领衬衫，她觉得既然要去见一个职业是教授的人，那自己也应当表现的职业一些。
到了联邦监狱外，她跟着几个警卫在办公室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然后就跟着警卫们朝着监狱最深处走去了。
这阴沉的天气下面，监狱的那些用来给犯人望风的铁栏杆上能够嗅出阴郁的潮味，上面都是锈迹斑斑的斑点，看起来有着陈旧衰败的腐烂。
那些正在放风的犯人们看到白瑟和斯皮尔大卫从长长地枯萎草坪上走过去，他们的眼神像是捕捉猎物一般盯着白瑟。
走到一幢坐落在最角落的牢狱之前，几个狱警打开了那层层狱警的铁栏门，然后向白瑟使了一个眼色，“进去吧。在最里面的一间。”
斯皮尔大卫则是点了点头，然后对白瑟说道：“我不能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里面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探头，所以不会有事的，这位警官会跟在你身后的。”
白瑟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警官制服的黑人警官，冲着那人微微一笑，那个黑人警官却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瑟，非常吝啬一个笑容。
斯皮尔大卫顺便把电影的资料塞进了她手里，白瑟随后便提步朝里面走去了，她右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提包，黑色西装里面撑着棕色衬衫，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一副很职业的样子。
监狱内很黑暗，和外边空气流通的清新完全不同，里面甚至连吸一口气都会觉得浑浊无比。
白瑟一路朝着尽头走去，但是这件重症监狱中，显然不只有一个需要重症看护的罪犯，比如白瑟走过的几间牢房门外，里面的那些罪犯显然用一种看猎物一般的变态眼神看着她。
比如在倒数第二间的那间阴暗牢房中，一个骨肉如柴的人原本正在自残，看到白瑟出现立刻冲到了监狱门口，仿佛一只猴子那般紧紧抓着铁栏杆看着白瑟。
白瑟被吓得高跟鞋差点踩歪了，赶紧尽量避开那里，但是那个变态却使劲对着白瑟的方向用鼻子开始嗅，嗅完后还舔着舌头地说道：“哦亲爱的，我闻到了你下面的味道。”
鉴于这人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变态，白瑟对于这种拙劣的调侃无动于衷。
她继续在身后狱警的督促下继续前行。
最终，她走到了尽头。那里有些腐朽的阴暗味道，仿佛这地方有着已经腐烂了几十年的陈年尸体。
这地方的灯光不是很足，特别是在牢房的尽头，微弱的让白瑟有些头晕，狱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椅子放在了最后的牢房门口，打算让白瑟坐下。
白瑟走到那牢房门口，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着挂在她右肩的包带上，她尽量让自己的神情保持平静，朝着那牢房中望去。
一个穿着蓝色狱服的男子背对着牢房铁栏，他个子很高体态修长，有着一头连欧美人都羡慕的纯正金发，他双手靠在背后用一种娓娓的优雅站姿站着。他儒雅的身影和这陈旧不堪的囚服是如此格格不入。
那个黑人狱警则是直接在牢房门外用一种充满厌恶的口吻，仿佛看着畜生一般看着他喊道：“你有客人来了，脏东西。”
随后，他顺手把放在牢房门口被吃过的餐盘收了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咒骂着，“畜生竟然还需要吃饭，真是可笑。”
而面对这位黑人狱警的辱骂，那人始终背对着栏杆，一言未发。
白瑟打量着那个黑人狱警，他把餐盘收拾起来之后就往外走去了，她便拉过那张椅子，然后就直接坐了下来，望着那背影良久才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英语念得流利，“阿德莱德教授，下午好。”
闻言，那个修长的身影才渐渐将身子转过来，他皮肤白皙，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睫毛出奇地长，睫毛的阴影在眼帘下形成一个很好看的扇形。他的五官很立体但是很秀气，大概是欧美人的关系，眼眶特别深邃，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就似乎能够把你看穿。
这个男人脸上带着优雅礼貌的微笑，和蔼的有些过分了，但是隐隐却能感觉到他似乎带着一丝轻蔑。
并非针对白瑟一个人，亦或者是对整个人类群体。
他嘴角笑容的弧度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这人是这样的温柔又是这样的让人敬畏，他笑道：“你好，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