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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_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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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喻楼虽不是个东西,但他做的事情,真的一件于国有利之事都没有?当日他可是带了旨意往江浙去的!虽说真去到时,免不了收些孝敬、结些党羽,但有天使节制,难道对江浙诸县合力抗击东倭流匪真没丝毫好处?可谁让他是阉党呢!

至于赵家……

赵觅之中举之前,不过是一介农家子弟,家中只得两亩薄田,为何不过几十年,就能挣下偌大家业?其官品最高不过二品,我朝二品官俸禄几何?当日抄家之时,便是现银便有足足一百九十六万两!其他田亩、庄子、山地,并古董文物家具摆设等的价值就不一一细说了!赵大侠素来最看不得贪官污吏,怎么没把自家底细先清一清呢?”

赵怀安本事不凡,奈何遇上个大梦回转的雨化田,不敢说事事料知,但大概知道个先机,拿下他却是妥妥的。

他原有一腔豪气、一身傲骨,便是沦为阶下之囚,也兀自神色傲然冷淡,惟有目光扫到凌雁秋时,带上少许温情。但不想先给唐悠竹歪着胖脑袋、带着几分孩童天真好奇的一句:“你觉得逃到鞑靼之人的后嗣,算是我大明人呢,还是鞑靼人?”问得心中怅惘,也许布噜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鞑靼和大明不都是人?大明人也曾经是鞑靼治下之人”,令国洲可以无所谓地撇嘴说“生子随父,自然该是大明人”,赵怀安却无法作答。

没人点醒时不觉得,一旦被挑开来说了……

无论是和汉人、还是外族生下的子嗣,背国而逃的祖先,被异地养育的后人……

赵怀安自幼所受的,本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教育,君弃臣固然不义,臣弃君却已不忠,如果再加上弃国、弃家……

赵怀安没有说话,唐悠竹就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答不出,那又为什么会觉得忠良之后被你们护送出关,就是对他、对他的长辈好呢?”

赵怀安还是没有说话,他的脸冷得像是大漠的风沙也腐蚀不去的岩石。

但雨化田迅速给他补了一刀。

赵家遭难,赵怀安依旧纵横江湖,却不曾寻找那些参过赵家的人寻仇,更不会拿那些行刑的侩子手如何……为的什么?不就是知道赵家当日的罪名虽然有被污蔑强加的,但就赵家正经犯下的那些,抄家斩首流放……都已经是有同年亲友周旋之下的从轻量刑么?

谁与争锋?

☆、第 48 章

当然因为文人爱讲究和光同尘,官场上白莲花那是万顷荷塘都未必有一朵的,那些参过赵家的人,在赵怀安这些年的行侠仗义中,也死得七七八八了,但令国洲雷崇正都可以作证,他们和赵怀安行侠仗义了的对象,都必须是确认了足以一死的罪行方才动手的……

可说一千道一万,赵家不干净,是事实。

赵怀安在行侠仗义的过程中,无意识地依照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行事,也是事实。

赵怀安依然努力挺直脊梁,眉眼间却染上一丝颓色,尤其在他听到马进良称呼唐悠竹“小主子”之后。

他家祖上虽是农户,但赵觅之两榜进士出身,官至尚书之尊,赵怀安是其嫡孙,虽不居长,却是又富又贵的三代。赵觅之为人处世,暗地里多少妥与不妥的,暂且不说,至少面儿上很是光鲜,赵怀安自幼听的都是忠君爱国圣贤规矩的话,他一度也以为祖父就是史书上那种刚正不阿的贤臣能吏。后来年岁渐长,现实给了他极其凶残的一刀,周淮安侠义满江湖,却劝不住家中乱象。

直至赵家获罪,赵怀安空有一身武艺,也未必没有法场劫人的勇气,却实在不敢去面对那仿佛带着受害人斑斑血泪满怀怨恨的罪状。因此周淮安可为不相干的外人劫囚车劫法场,赵怀安到了自家血肉临刑时,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买了几具年岁合适的幼童尸体,换下了本该被没入官奴的几个小侄儿侄女们罢了。

从此落拓江湖载酒行,路见不平拔刀助,俨然一个纯粹的江湖游侠。

可心里,到底是惦记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皇家的。

尤其带了几分重振家声的希望。

赵怀安可以杀贪官、诛污吏,带着圣上谕旨出京办差的东厂督主也可以毫不迟疑一击毙命,然而他从来没想过反朝廷,更受不了自己被君王挑毛病——偏偏还是正正经经他赵家、赵怀安理亏了的毛病。

他今日落入西厂督主手中,原不指望着活命。然而连清清白白死去都不能,他也只能努力挺直脊背,竭力维持住最后一点骨气。

就算行事中有所私心偏颇,但至少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只是不曾足够刚毅无情到将该杀之人不论亲疏都杀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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