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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_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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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琮艰难忍住打哆嗦的冲动,好在雨化田很快点头:“带到太和殿前去。”

  太和殿前,早有五百火枪手、一千弓箭手侯着。

  茫茫大士看到这般阵仗,额头也不禁滴下两滴冷汗,正待开口,雨化田却根本不给他丁点儿机会,一挥手,枪弹弓弩齐发,且火枪可连发、弓箭分组轮流,三呼吸之间连发二千五百枪、四千五百箭,饶是茫茫大士有些手段,硝烟散去后,也是面皮乌黑、袈裟焦烂,左边肩膀上还微微渗出点儿血丝,雨化田轻嗤:“不过如此!”

  心中实则大定,这般能以凡俗手段伤着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有了护住自家牛皮糖的底气。

  雨化田一行高踞白玉阶上,茫茫大士却才进了宫门,距离甚远,雨化田的声音也不大,茫茫大士也听得分明,不禁苦笑。

  若是可能,他实也不愿来此。

  他那好友空空自那日遭遇此间主人之后,至今心神难定、境界不稳,他与他默诵了这许久经文,也不过勉强让他不至于再真元震荡罢了。在被警幻找上之前,两人正相对叹息,当日不该因着此间无甚长生高人就失了谨慎二字,如今给个警幻约束着,又惹上那般身具龙气、旁有异兽护持的人物,真真是……

  若非那风月宝鉴乃是警幻交付,丢失之后实在不好交待,空茫二人真恨不得就此远远避开隐居清修算了。

  可惜,那风月宝鉴偏是警幻交付之物,空空道人的伤势未好,那警幻就找上门来,立逼着他们去寻着人间帝皇要回她的东西:警幻那仙风道骨全无的竭斯底里模样,看着竟是和凡间泼妇无异。只可怜他们二人受了警幻禁制,一被催动便痛苦不堪,却实在无暇欣赏她那前所未有的姿态了。

  好容易熬得这警幻竭斯底里发泄够了,那水镜又化为水雾散去,一双老友看着彼此方才因痛苦难当、在地上翻滚哀嚎之后的狼狈模样,相顾无言。

  可怜本是两个灵山逍遥客,如今却做了这般屈膝谄颜人,茫茫大士心中唏嘘,但见空空道人脸色又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扭曲来,生怕他再生心魔,只得缓言安慰他几句:“当日下那墓室,我也是同意的,如今谁也怪不得,只当是修行磨砺罢了。”便起身寻入京来。

  两人当年因着空空道人一时不忿,去扰了那唐时贵人的墓室,最终动了不改动的东西,平白惹了警幻出来,折了两缕神魂出去,如今只得供人驱使,茫茫大士不是不悔,然他和空空相知多年,那时候也是他存心纵容空空去了解心事,如今惹出来这般因果,也确实怨不得谁人。

  这大明皇帝再如何难对付,他也只能面对着,便是落得如空空那般下场,又或者更不堪的,也不过是携手归去罢了。

  雨化田一上来就用刻了各种乱七八糟符篆的弓箭枪弹给他一个下马威,茫茫大士也不过苦笑一声,姿态越发放低,俯身稽首:“贫僧茫茫,见过陛下、见过千岁、见过诸位大人。”

  唐悠竹因查明白那装神弄鬼之人并非这对僧道,又那逼出警幻天冲灵慧魄的法子亦是道录司搜集到的,看这和尚识相,也缓和了脸色,挥手让禁卫退下,一行人入了殿中,方问:“大师远来何事?”

  茫茫的态度依旧放得很低:“贫僧恳请陛下赐回风月宝鉴。”

  唐悠竹笑:“什么风月宝鉴?朕何时有那等物事?”转头问蒋琮:“何时何人贡上此物,你可知晓?”

  蒋琮思索片刻之后摇头:“陛下厉行节俭,除藩国朝贡之外,分毫不予民间索取。宫中一针一线皆是采购所得,近年新入水器仅一千二百个,其中二百供与清宁宫,一百供与皇极殿,余者为各宫奴婢所用;而镜子仅八面玻璃镜,清宁宫得其四,皇极殿留二,赐二者与乾西所汪姑娘、林姑娘处——均不曾以风月那般旖旎为名。”

  蒋琮也是个妙人,说起“旖旎”二字时还格外多看了茫茫一眼,那一眼里头也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就是很纯粹的一种太监看花和尚的眼神。

  更妙的是,作为一个时常需要以眼神指挥乾清宫中其他内侍宫人——特别是在糖酥二人的气氛好得蒋琮认为无声胜有声的时候——的内官,这位的眼神表达能力,咳咳,不说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起码在场看到的就没有看不懂的。

  茫茫大士真是郁闷极了,宫小九还要凉凉给他添一句:“原来如此。之前在扬州林家遇上,我还以为是个假借僧道之名行拐卖幼童之事的,却原来是想去采花的么?却不知道是中意林大人还是林夫人呢?”

☆、第 92 章

  宫九这话问得诛心,那茫茫却宣了一声佛号,只做未闻,俯身恭敬问唐悠竹:“想是陛下事多忙忘了——那风月宝鉴是我那道友借予荣国府旁支贾瑞之物,原说好是借三日,不想才一日我那道友就与宝鉴失了联系,又恰好陛下身上带了一缕气息……”

  唐悠竹眨了眨眼睛:“朕这些天没去过荣国府啊?”

  茫茫道:“贾瑞乃是旁支,并不住在荣国府中,只在旁边隔了一条街的一处小院子里……”

  唐悠竹挠着鼻子想了好一会儿,一击掌:“可是那个纵欲过度一副精气不济样子的年轻人?”

  茫茫看他认了,大喜:“正是!还请陛下将宝鉴赐还。”

  唐悠竹摊手:“那日朕和小九儿捉迷藏来着,偶然经过那地儿,宝鉴什么的可没见着,只看到一面妖镜,竟是靠着迷惑人心吸取魂魄,朕一时义愤之下,将那镜子砸碎了。”

  茫茫大惊:“不、不能吧?”

  那宝鉴可是和当日那墓室之中的镜子一模一样,只缩小了许多、又多了个手柄,但雕花纹饰无不相同——而那墓室古镜化出来的却就是警幻,那面宝鉴与警幻化身那般相似,他和空空甚至猜测过那是否乃警幻的……

  即便不是,也不该是那般容易被销毁的啊!要知道一开始,在他们还没死心供警幻驱策时,为了毁灭那面镜子也是试了许多法子,地灵火天灵火都试过,却除了挨警幻一通折磨之外,毫无获益,这皇帝怎么可能……

  唐悠竹摸着袖珍小呱太,淡淡道:“不能?”

  茫茫早听空空说起呱太一叫之威,脸上惊容褪去,眼中增了惧色:“那、那为什么警……我那道友说要来讨回宝鉴?”

  唐悠竹笑得莫测高深:“你说的‘道友’不是那道人罢?她要你来讨要的,也没指明是什么宝鉴妖镜吧?”

  茫茫张了张嘴,忽然想起来那警幻说的确实是“我的东西”,却不曾指明是何物,不过是他和空空先入为主,便只当是那风月宝鉴了,不禁讷讷:“想来陛下也知是何物,还请赐还才是。”

  唐悠竹冷笑:“朕知道她想要什么,可又如何?这儿是朕的皇宫,却不是什么垃圾场,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想扔什么垃圾进来就能扔什么垃圾、什么时候想来捡走就能捡走的。”

  茫茫深以为然,这凡间帝皇如此威能,自不是随便谁都能招惹的,看警幻仿佛还讨不到好去——饶是出家人四大皆空,茫茫受警幻辖制这些年,也不免有些忿忿郁结之气,看她吃瘪,心中实在难免欢喜,只是警幻吃了瘪却要他和空空来顶上,却是不妙,因只得端正了脸色,又宣了一声佛号:“贫僧亦是无法,还请陛下慈悲。”

  唐悠竹眉峰一挑,已确定这和尚与那警幻之间的关系——且貌似并不十分甘心为其驱策,因笑道:“都说佛为一切智人,无所不知,怎么和尚倒不知道朕素好掌兵么?又素来有云,慈不掌兵——和尚期望朕慈悲,却实是妄想了。”

  茫茫越发苦笑,而后蓦地发难,直取雨化田,口中犹道:“陛下既不肯慈悲,贫僧惟有取陛下至宝相易了……”

  这茫茫倒也没白称了那一声“大士”,眼光还真有点儿,一眼就看出了这殿中五个不算奴婢的人中,惟有雨化田最是唐悠竹的心尖尖。只不过他却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宫九叶西并小呱太。

  茫茫取空空前车之鉴,一上来就先封了自身听觉,但呱太的蟾啸最初或者真是需要用耳朵听着了才有影响,但在受了空空那一口血之后,足足三个月不曾开声,如今一张嘴,不需声音也能震得人头疼作呕——于凡人乃是次声波,于这修行之人,却是一般儿的封闭听觉不得用的音攻!

  况茫茫此举又有一桩不该:宫九或许入道不过数载、叶西二人更不过数月,但从来这以武入道者的攻击力总是要强些,叶西二人更是剑修,宫九又有那堪比灵器的金蛇剑、金蛇锥……偏茫茫还愚蠢至极地封住自己的听力、想着能只凭神识查知诸人攻势——可不是说笑么?即便他的神识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这神识所见与加上听力的,对判断虚实效果能一样?况即便看穿真假,那身体反应又能否跟上?

  可别忘了,旁边还有个唐悠竹,他那迷心蛊要迷惑茫茫大士整个人不容易,控制他一两根手指还不行吗?

  茫茫和空空,没白瞎了那许多年相知相伴,果然亏也要吃上个差不离的——茫茫因方才防御那枪弹弓箭、又多了叶西二人的缘故,伤势可比空空重上许多:当胸一剑、喉间一剑、脚上两锥,又有施法途中被打断反噬、并呱太数声蟾啸之功引起的呕血内伤,毫不狼狈也。

  亏得也就是他了,心口喉咙那两剑,于凡人身上都足以致命;金蛇剑之毒,一般修士都不能抵抗;呱太数声蟾啸,若换了空空道人,只怕心神动摇更甚——茫茫大士心境上头到底比空空道人略好些,只可惜,也就是这样。

  唐悠竹因听出他对警幻有不满之意,也不想要他性命,故而在将茫茫呕出的几口碧色带暗金的血液收集起来之后,便住了手:“和尚可要如何取朕之珍宝相易呢?”

  ——却是茫茫大士那一句得罪了他,否则唐悠竹这下马威也不见得要下得这么狠,明明看出叶西宫九已足够应付茫茫,却还要蟾啸迷心一起上!

  茫茫虽是出家人,却也看惯世情,听他这么说便也明白了是什么惹的祸,捂着胸口强自咽回一口血,惨然苦笑:“贫僧若有法处,也不敢这般……实在是……陛下要杀要打贫僧都认了,只请求归还那人之物,贫僧与我那好友才好有个交代。”

  唐悠竹眯了眯眼,忽然也不与他打哑谜了,索性直说:“朕手中握着的,乃是那警幻的天冲灵慧二魄,还是决计不还的——那警幻敢借之附身于我后宫中奴婢,做那魇镇我家良人的事,便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过和尚倒也还算是个痛快人,朕许你迷途知返、概不追究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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