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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照空局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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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加完之后,凌思凡从抽屉里拿出个没有别人见过的小本,打开一页,在那张上半页已经布满了字的纸上另起一行写道:××××年×月××日,现金:××××××××.××元,公司股票价值:×××××××××××.××元,基金账户:×××××××××.××元,理财账户:×××××××××.××元……股票账户:×××××××××.××元……总计:×××××××××××.××元。写好之后他看了看,果然,比上周又多了一些。他又往前翻了几页,看着那个数字最近一直在涨,心中有种情绪满溢出来。

公司的帐刚才已经看过,没有问题,全都很好——

很少有人知道,凌思凡最大的爱好就是——记账。能让他感到高兴的,就是看见账户里的数字不断增长。他喜欢的似乎也不是钱能带来的东西,只是单纯数字增长,他就会感到很满足。

他还记得第一次登上国内富豪榜那时的心情。仿佛做人的意义终于被肯定一般,凌思凡从此便如同暴发户一样,很喜欢看榜单,每次富豪榜公布了他都第一时间去看,公布前也边等边猜。如果排名升了,他就觉得高兴,而如果排名下降了,有人比他多赚很多超过了他,他就会难以抑制地怅然若失,尤其是当他很看不惯对方、认为对方屁本事都没有、纯粹是靠运气或者背景拿到钱的时候。

那些对冲基金,真是……小心翼翼地合上本子,凌思凡想:想从我的手上抢钱?

门都没有。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钱了。

第10章 收购安世(八)

一时之间,各大机构都在骂凌思凡,说他故意制造轧空局面,完全不提自己如果赢了会是什么场面,仿佛赢了就是自己足智多谋,输了就是对方狡猾多诈。

对于这种情况,凌思凡让公司公关部发言人去说了一句话:“哪里,我们只不过是个卖鲜肉和卖水果的而已。”这句话实际上是在讽刺之前某个基金经理说的“‘霄凡’只不过是个卖鲜肉和水果的而已。”

“霄凡”确实是靠卖这些起家的。之所以能杀出重围,一是因为箱子非常结实从来都压不坏,二是因为鲜肉、水果特别新鲜,从产地直接发货并且箱子里面有干冰,干冰与产品更好地被隔开了,这样可以保证低温运送却又不会冻伤东西,但是特别烧钱,必须有人投资。后来公司做大开始自建物流,产品也变为了全品类,物流速度快便成了主要竞争优势。

然后,“霄凡”主动建议,释出5%的股票让空头平仓。通过这种方法,空头们便无需再去购买价格越来越高的股票了。然而,凌思凡同时提出,股价要按当时的市场价来计算,不会牺牲自己半点利益。他又不是做慈善的,对方没有办法,只有咬牙吞下,这波之后,股价终于回落到了正常水平。

“你是故意的么?”时鹤生问凌思凡道,“故意多买一些‘安世’股票,然后卖给那些机构平仓。”

“一买一卖就能赚这么多,何乐而不为?”

那个是当然的——既然有钱,干吗拒绝?

因为对冲基金需要平仓,不断地将“安世”的股价向上顶,两天之内,“安世”的涨幅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一百五,也就是说,这一次投资的回报率是150%,一买一卖的那5%的股票,让他净赚了相当于正常状态下7.5%的股票的钱。所以,目前,“霄凡”拥有“安世”59%的股票,可实际上,花的却是刚过51.5%的钱、甚至还不到51.5%,和一开始预计的花费差不太多——之前凌思凡是在股价相对低的点上进行掉期交易的。

这些年来,凌思凡都是这样的,只要有钱可拿,绝不会怕辛苦。

就是因为怀着这种想法,凌思凡才总是那么忙碌。赚钱的机会永远有,凌思凡根本就不想放过其中任何一个。当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尽量多地把握住。他从来都不去度假,也不喜欢吃饭、逛街,一想到要浪费时间做他根本不爱的事,却放弃了摆在眼前的好好的赚钱机会,他就觉得傻到家了。对他来说,钱永远都不够。

“哎,”时鹤生拍马屁道,“这就是我一直跟着你的原因,我最喜欢你很认真的态度了。”

“你别说喜欢我,”凌思凡也开了一个玩笑,“我不想被你老婆恨。”那家伙看着将近一米九,凌思凡估计自己打不过对方。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恨你。”

“行了,不胡扯了。”凌思凡说,“一开始我们的收购目标是50.1%,现在我们却用和预算差不多的资金,拥有了‘安世’59%的股份,实在是个意外之喜。过一阵子再把这多余的8.9%转让了吧,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换成现金好了。那么,我们就是用远低于预算的价格绝对控制了‘安世’。”

“是啊。”

“嗯。”

一想到这,凌思凡就有些高兴——收购几乎就要成功,而且省了这么一大笔钱,这真是近几年来最值得他庆祝的事情了。

“对了,”时鹤生又说道,“那些机构好像是打算要申诉,寻求德国金融监管局和反垄断当局联邦卡特尔局的支持,其中几家已经联合起来并委托了律师事务所致函,以求裁定银行通过期权掉期业务帮助我们取得期权认购是违法或者违规的行为。”

“随便,”凌思凡无所谓地道,“过去又不是没有过,政府根本没有表态,在德国告没告成过,最后都是判定合法,在美国告又被驳回,前几年的那个F什么的法案规定不在美国的法院管辖范围之内的经济案件将不予受理。”

“可怜……”时鹤生摇了一下头,“我们的CFO偷偷地和我说……其实……咱们自己也在做空‘安世’,所以空单总量才会有那么大……看起来肯定有人没办法平仓,所以那些机构才会疯狂回购……本来没有那么多的,咱们自己大肆做空……”

凌思凡说:“他真多嘴。”

“购买期权的钱,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做空‘安世’那时得到的钱……你早已打算最后释出5%的股票,所以知道股价将会回落,自己肯定平得了仓,不会被轧。”

“不用说了。”

“……”时鹤生再一次发现,在弄钱的这件事上,凌思凡真的可谓是“处心积虑”,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认识了凌思凡后才知道“处心积虑”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可能,专业的金融机构,最后却玩儿不过凌思凡,差的就是这点“处心积虑”。

“总之,”最后,凌思凡莫名其妙地“总之”道,“等到审核通过,我们就大获全胜了。”

“……嗯。”

“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了吧,给你放一个假,你休息几天跟你老婆聚聚吧。”

“算了算了,”时鹤生再次拍凌思凡的马屁道,“我的眼神不好,不太能去外面,还不如工作呢,至少有个事干。”

“你老婆没意见?”

“我努力地赚钱,他有什么意见?”

“嗯。”凌思凡也并不是真的想讨论这个问题。

——因为心情大好,凌思凡难得地听庄子非汇报了猫的事,并且答应了庄子非去他家里看猫。

之前的一个月,话题全都跟钱有关。

在庄子非帮了忙后,凌思凡与庄子非又亲近不少。要论表面功夫,凌思凡一向都做得不错,绝对不会落人口舌、给任何人留下话柄——在他眼里,聪明人是不会在看不见利益时得罪谁的,好的名声需要日积月累,坏的名声却是传得极快,自以为隐秘的东西一瞬间就会裹挟在人们的口水中弥散在街头巷尾。他交朋友虽然是有目的,但他从来都不会委屈谁,庄子非帮了那么大的忙,凌思凡自己不会冷淡他。

而且,讲句实话,凌思凡挺喜欢和庄子非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的。庄子非非常乖,从来不会唠个不停,好像很想了解自己似的,不停地请自己讲生意上的事,然后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自己,或者感慨一句“思凡,你真厉害”,可以让他在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感。小的时候,凌思凡总是因为穷被看不起,所以现在不管别人怎么夸他会赚钱他都听不腻。来自下属的虚与委蛇不会让他有多少成就感,“朋友”大多和他地位相似,因此,一句一句细细地问、最后崇拜他的庄子非实际上非常对他胃口。

不过,庄子非想要的更亲密的关系,凌思凡却是没办法给的。

他总是记得母亲临终的样子。

他想,如果那个时候母亲她拥有的不是对别人的期待,而是真真切切的钱的话,她就能接受更好的治疗,同时也不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突然体会到无助以及茫然。

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已经很忙,可是她依然很喜欢与亲友们聚会,大家关系很好,经常互相帮助。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在她最需要力量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可以扶着她。

人这一辈子,就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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