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名门正派不易做_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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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派的数名弟子见状不禁面面相觑,气氛诡异地沉默了片刻,为首的那人又忽然鼓噪道:“宋青书,你别欺人太甚!吴燕山累死我师兄,华山派绝不会善罢甘休!”

  哪知这一回还没轮到宋青书开口反驳,华山派掌门鲜于通已摇着扇子走上前来,对着那为首的弟子便是一个耳光!“分明是你自己学艺未精,连一把剑都拿不稳!还有什么脸面报仇雪恨?”

  霍然早已将吴燕山与钱公明的赌约转述给宋青书知晓,如今听鲜于通这般指桑骂槐,不禁暗自皱眉,当下道:“鲜于掌门,钱师兄当真战死?他的尸身可否借晚辈一观?”

  不等鲜于通开口说话,为首的那名弟子已愤恨道:“我钱师兄自然是死了,难道我华山派还会诈你不成?他的尸身便在此处,你要看便看!”

  “多谢!”宋青书不以为忤拱手一礼,向那具散发着烧焦恶臭的焦黑尸身走去。

  那具尸体已经被烧至半黑,面目模糊早已认不出究竟是谁。华山派的弟子却言之凿凿地道:“他的剑柄上还刻着钱师兄的名字,华山派规矩剑在人在,这不是我们钱师兄还能是谁?”

  宋青书低低地“嗯”了一声,伸手翻过那尸身,忽然拔剑在手向着那具尸身挥出一剑。

  “你做什么?”那名弟子惊叫一声,急忙拔剑向宋青书攻去。

  宋青书看都不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卸去了他几招狠辣攻势,指着那具尸体慢慢言道:“稍安勿躁!我不曾损毁他的尸身,只是想查明他的死因。”

  那名弟子见钱公明的尸身的确不曾伤到分毫,只是后背那些已被烈火炙烤成碳片的衣料被宋青书的长剑划开,露出里面被烧地焦黑的肌肉来,已知是误会了宋青书。可又忍不下心头愤恨,不禁恨恨地道:“钱师兄死战不退,是被活活烧死的!你没长眼睛,看不到吗?”

  “从表面看,的确如此。”宋青书显然有不同意见,他指着钱公明尸身背后的一处火点轻声道,“想来钱师兄是因为身上被泼了猛火油,若是及早撤下还能保住性命,偏又不幸中了一枝火箭……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正面对敌若是中箭也该是在身前,怎么他这一箭竟是中在了背后?”

  宋青书话音一落,华山派再没了声音。宋青书也不多言,只向鲜于通拱拱手道:“晚辈方到此地,还不曾拜见爹爹及各派掌门前辈。鲜于掌门,请!”

  鲜于通狠狠地瞪着宋青书带着一众武当弟子扬长而去,想到华山派此役损伤甚重心头愈发恨恨,忽然高声道:“宋少侠维护同门之心当真令人佩服,却是将我五大派弟子的性命看地犹若草芥了!今日若非宋少侠急于维护同门,落日崖已成我等囊中之物!”

  鲜于通这几句话蕴含了他一身内力,不但是宋青书声震入耳,更加把各派的掌门和弟子都引了过来。宋青书难以置信地转头回望,只见鲜于通又厉声喝问:“莫七侠与那魔教妖孽兄弟相称,宋少侠又一意要求武当弟子不要出战,莫非你们武当派与魔教还有什么旧情未了?”

  “你!”与白莲教义军交手莫声谷已是十分沮丧,此时又如何忍得鲜于通这般含血喷人?当即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反驳,手腕却被宋青书悄悄扯住了。他讶异地转头回望,只见宋青书正望着他默默摇头。

  宋青书熟知莫声谷脾气,莫声谷一开口必然仍是那套天下大义。只是如今六大派与白莲教纠缠多日死伤惨重,如何还能听得进去?只怕是越说地有理越是犯了众怒!宋青书扯下莫声谷,自己却是上前一步道:“今日之战是胜是败,不仅鲜于掌门心中有数,各派掌门前辈火眼金睛,各个心知肚明。今日晚辈在魔教教众面前扬言三日之内必取落日崖,这句话在列位前辈面前同样有效!三日之后,晚辈若是未曾拿下落日崖,你们再来问我的罪吧!只是在此多嘴一句,添油战术,绝不可再用!”说完,他也不理各派掌门是笑他狂妄还是疑他手段,只冷哼一声,一摔衣袖,扬长而去。

  见过宋远桥与各位师叔和武当弟子,夜晚时宋青书便摁着今日参战的十数名武当弟子在木桶里泡澡。他卷着衣袖拎着水壶一个个地往他们头上浇着冷水,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匀称紧实,偏又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莹白如玉腻如凝脂。“早说了要你们暂时隐忍,不要出战!你们哪一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真以为我这个做大师兄的便不会处置你们?”

  几位武当弟子起初还曾想过回嘴狡辩,结果才一开口就埋头埋脑地被宋青书浇了一头的冷水,又再附送一番毫不留情的连吼带骂刻薄挖苦。一众武当弟子从未见过宋青书这般恼火,到最后一个个竟如瘟鸡般慑于他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再不敢言声。

  莫声谷寻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的情景,他在一旁默默地看了半晌,见宋青书这般中气十足地骂人,不禁感慨万千,忽而暗笑自己过于软弱,一点小事也这般伤春悲秋。正转身要走,宋青书已然看到了他,高喊一声:“七叔!”又回头喝令师弟们。“泡足半个时辰才许出来!”说完,扔下水壶大步向莫声谷走来。在他身后,那些武当弟子见他要走竟是齐齐吁了口气。

  莫声谷看得好笑,见他走近了才道:“为何要泡足半个时辰?”

  “那猛火油一点就着,沙漠之中原本就热,万一烧起来……”眼前忽而浮现出钱公明那句焦黑的尸身,宋青书心头不禁一阵烦乱。

  宋青书在携带的粮草中翻出一只没有半点标记的瓦坛,与莫声谷一同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沙漠深处。他随手拍开封泥,仰首饮了一大口才递给莫声谷道:“二十年的汾酒。”

  莫声谷诧异地接过那只瓦坛跟着灌下一口,那股熟悉的酒香顿时充斥他整个咽喉,他的精神顿时一震,爽快地腋下生风。莫声谷将酒坛翻来覆去看了两回,再找不到任何有“酒”字的标记,不禁喃喃道:“怎么会……”

  “原是打算待剿灭魔教拿来庆祝,只是路上才想到若是当真能剿灭魔教,魔教总坛必有好酒;若是不能剿灭魔教,也不用留着它触景伤情。”宋青书随手接过酒坛,又饮了一口。

  莫声谷仰头望着半空中高悬的冷月,无由地轻轻一笑。他知道宋青书是在胡说八道,武当上下喜欢汾酒的只有他一人而已。“三日后,你可有把握拿下落日崖?”

  “自然是有的。”宋青书轻笑着道,他知道七叔已开始正视眼前困境。既然无法改变,便只能试着接受,试着解决。

  “可有把握不伤一人?”莫声谷又问。

  “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固执、负隅顽抗,生擒活捉还是可能的。”宋青书轻描淡写地回道。

  莫声谷又叹息一声,抢过酒坛灌下一大口,连衣领被溢出的酒液浸湿了也顾不上,只问道:“这世上,可还有什么是你没有把握的?”莫声谷信宋青书的这份自信,武当民壮一年前打的第一仗便是与鄂湘两地的元兵交战。宋青书只用区区三千人便击溃了元兵二万人马,此战过后不但鄂湘两地官员心惊肉跳再不敢为难勒索武当,便是师父和大师哥都一致认为时机未到,不能再让青书执掌武当民壮,以免惹下祸端难以收拾。

  “很多,七叔。有很多!”宋青书轻叹着幽幽道,“我知道这一仗该怎么打,可我却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莫声谷忽而戏谑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周姑娘?今日可曾见着周姑娘?”

  宋青书大笑出声,接过莫声谷递来的酒坛跟着饮下一大口。“不是!七叔,你知道不是!”

  “那是什么?”莫声谷低声道,他不信宋青书对围攻光明顶之事毫无芥蒂,只是他比任何人都隐藏地更深。“青书,你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宋青书并不意外莫声谷能感知他心中的压抑,这一世他与莫声谷已太亲密了。一开始是为了愧负,之后,如七叔这般简单反而能让他轻松很多。有些话他不能对宋远桥说,却能对莫声谷说;有些违心之事他做地很艰难,可见到七叔活蹦乱跳地在他面前,又隐隐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道:“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他举起手中的酒坛递给莫声谷。“可是那又如何?今日我能与七叔在这里喝酒,便好好地把这坛酒喝完,不好吗?”

  莫声谷还没来得及接过酒坛,那坛好酒已被冯默之劈手抢了过去。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嗔道:“宋师兄果然吝啬!自己躲起来喝酒,也不招呼我们?”话音未落,那酒坛已然被他抛给刚洗了澡换了衣服方振武。

  “汾酒,好!”方振武不善饮酒,只略饮一口便将酒坛再抛给常飞云。

  常飞云未饮先醉,摇着酒坛轻声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战阵之上,正该有酒!”他仰头豪饮一番,分明五官都被呛地变形却仍是大喝一声:“好酒!”

  常飞云还想再喝,吴燕山已然窜至他身侧,使一招“旋转乾坤”,将那酒坛从常飞云手中粘了过来,边喝边道:“我该听宋师兄的,不该冲动!是我害死了天成!”

  唐剑麟不耐烦他絮叨,既然来围剿魔教,则必有死伤。今日是天成,明日便有可能是这里的任何一个!唐剑麟实想不通吴燕山为何愧疚?既是武人,便该早知义所应为,万死不辞!当下使一招“海底捞月”足尖一勾,挑飞了吴燕山手上的酒坛。

  那酒坛在半空中旋了数圈,不等唐剑麟出手接住,霍然已然飞身抢上,使一招“自在飞花”隔开唐剑麟的右臂,将酒坛揽在胸前,仰面洒下。

  唐剑麟面色一变,恼火地抽出腰间长剑,只用剑鞘往霍然的胸前一刺一挑,霍然再抓不牢酒坛。只见那酒坛在半空中翻滚了两圈洒出不少酒液,稳稳地落到唐剑麟的剑鞘上。唐剑麟得意洋洋地睨了霍然一眼,将剑鞘横向自己的胸前,大口饮下不断洒出的烈酒,朗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他又将酒坛抛向人群。

  几个武当弟子为了一个酒坛打成一团,只见酒坛在人群之中不断起落,最终是温知行技压群雄使一招“手托明月”飞身踹倒三人又劈翻两人,将酒坛托在掌心。“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他喝过酒,又将酒坛抛出。

  常飞云轻功最佳,又是他抢先夺了过来,边饮边诵:“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李青莲的将进酒冯默之最喜欢的便是这一句,自是当仁不让。

  有这群武当弟子在,场面再也冷清不起来。唯一一个还在伤心师弟受他所累战死落日崖的吴燕山,也已被宋青书用一颗迷药给药翻了。

  他们一句接一句地念到最后,直至最后一句,那酒坛在冯默之与唐剑麟之间不断来去,两人过得数招终是唐剑麟将酒坛夺入手中。才刚送至唇边未及饮下,冯默之忽然出一招“横扫千军”扫唐剑麟下盘将他绊了一跤。不等他伸手夺那只酒坛,跌坐在地的唐剑麟已将酒坛向后抛出。宋青书起身一引,将酒坛接入手中,他却没有饮,只递给莫声谷一字一顿地言道:“与尔同消,万古愁!”

  莫声谷起身接过酒坛,将最后一口好酒一饮而尽。不等他出声,落日崖的方向忽然传来震天的鼓声。莫声谷了然发问:“开始了?”

  “开始了。”宋青书平静地道。

  王显忠虽说老于战阵可惜兵力不足,这几日六大派所用添油战术也并非全无用处。想必几日征战下来,王显忠手下义军早已疲惫不堪。令民壮在山中打鼓,一夜三惊。三日之后兵临城下,王显忠便是有通天本领也难挽狂澜!武当上下,最该死最肮脏的便是他自己。所以有些事,他来就好!

 

50、强攻落日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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