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名门正派不易做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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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韩大娘带来的手下俱被打退,阮娘直冲上前,摸着宋青书额角的瘀青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宋青书见阮娘这般忧心他,亦是心下一暖,只是嗫嚅了半天终究吐不出一个字。

却是秀娘受了惊吓,极是不满地道:“以为有多大本事,还不是一看人多就吓傻了?”

此言一出,宋青书尚未如何,阮娘已气地面色青白,当即厉声喝问:“你又偷了客人什么东西?”

秀娘的眼神一闪,不肯承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客人的东西了?”

阮娘冷哼一声,抬腿便往秀娘的卧室冲去。秀娘面色一变,刚要跟上阻止,宋青书却忽然出手扯住了她。他还是不吭声,看都不看她一眼,却只是死死锁着她的手腕,不令她离开。

只听房间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不多时,阮娘便捧着一方色泽温润的玉佩走了出来。“这是什么?”她将这方玉佩举在手里问秀娘。

“还给我!”秀娘大叫一声,顿时要扑上来抢夺。“这是客人送我的!”

阮娘被秀娘扑地一个踉跄,下意识地一扬手,这方玉佩竟自她手中飞了出去,磕在石阶上摔成了两截。两个女子都呆住了,宋青书却只冷漠地扫了一眼,心道:普通货色,摔了就摔了吧!

片刻后,秀娘一声惨叫,抓着那两截玉佩恨声道:“这是钱啊!钱啊!你赔我!”

阮娘哪里赔得起,隔了一会,她才想起一个理由,忙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你偷东西连累我阿弟,还敢要我赔?”

“什么阿弟?叫这么亲热,他认吗?”秀娘捧着那两截玉佩好似捧着碎了的心,“他若不是落魄了,会瞧得上你我?”她含恨指着宋青书又道,“你问问他!你问问他!他若是有地方可去,会不会呆在这?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身为下贱?偏你还把他当块宝!真以为自己是公子哥呢?我呸!”

无辜受累的宋青书面色一变,只扔下一句:“我赔!”这便扬长而去。

阮娘找到宋青书时,已是月上中天,小雪如柳絮般漫天飞舞,清冷的月光映地地上的积雪化作了一片碧幽的浅蓝。宋青书一动不动地立在西湖畔,如孤松独立。阮娘见到他,心下便是一松,悄悄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竹伞缓缓地移到他的头顶。

宋青书转头望了她一眼又慢慢转回去,许久才道:“不用撑了,早就已经脏了。”

阮娘的眼眶一热,忽然哽咽。“宋公子,走吧!离开这里!这里不该你待的地方,你走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宋青书却只微微摇头,低声道:“我与你们,原就没有分别!”

阮娘没有再说话,只在他身后静默地望着他。

雪花仍在静静飘落,将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与不堪尽数掩了去,只剩下一天一地的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中二病和文艺范,这两样大概是“伤春悲秋公子哥”的标配!

青书:我是真的很伤心很伤心!

导演:理解!理解!我家侄女丢了一个洋娃娃也很伤心的!

青书:…………

83、香消玉殒有人怜

  宋青书没有离开,翌日一早,他仍旧乖乖劈柴。秀娘隔着窗户望了一会,暗自撇嘴,很是遗憾宋青书不曾带回什么值钱的物事赔她。然而即便如此,秀娘还是很快倒了一杯茶送到宋青书面前,略显尴尬地唤了一声:“小乙哥……”

  宋青书沉静地望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接过去一饮而尽。上一世,宋青书的人生可说是高开低走,他又心高气傲,顺风顺水时听过的的恭维赞誉未必全能记住,落魄潦倒时吃到的冷言冷语却是字字刻骨。相比之下,秀娘那几句话又算得了什么?秀娘见宋青书毫无芥蒂,亦不禁松了口气,此事便算揭过。

  这日宋青书仍旧劈柴至深夜,阮娘见他不如前几日一般心无旁骛地劈柴,反而常常握着柴刀反复嗟叹,便知他心中定有疑虑未解,便不去打搅他。直至夜深,他忽然拿起一块柴火轻轻抛起,随即一刀挥出,但见眼见刀光交织,那块柴火竟是被切成了筷子粗细的十数条纷纷落地。阮娘惊诧地瞪大了眼,宋青书却只皱着眉微微摇头。片刻后,他又拿起一块柴火抛起,这一块比上一块又抛高了数分,宋青书没有急于出手,而是顺着柴火下坠的轨迹踏出半步,此时风声停驻、万籁俱静,他深吸一口气,使惊鸿刀法第一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招“大江似练”一刀斩下。

  惊鸿刀法原是战阵之中的杀人之技,战场之上,性命相搏,生死只在数息之间便分胜负,容不得半分花哨拖沓。这一招“大江似练”乃是惊鸿刀法的精髓所在,气势刚猛大气磅礴,由易天海使来,一刀斩下便是洪流也要驻一驻脚。

  月夜下,宋青书这干脆利落的一刀挥落,非但半空中的柴火即刻斩成两段,向两旁疾飞而去,便是庭院前那颗不知长了多少年的银杏树的树干上竟也裂开了一道缝隙。宋青书的这一刀已是倾尽全力,丹田中的内息瞬间被耗之一空。他又是大病初愈体力不济,不但微微有些脱力连同头颅两侧都在突突跳痛。是以,这一刀落下,他的脚下竟是一个踉跄,全赖手中柴刀的支撑才能不倒下。

  “阿弟!”阮娘急忙飞奔上前,扶住宋青书。

  宋青书却只望着眼前的那颗银杏树,勉力压制住低咳,喘息着道:“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学刀时易天海见宋青书的刀法学的似模似样,偏偏有形无神,也曾反复提起惊鸿刀法的要点,其中说的最简单的一句便是:惊鸿刀法是拼命的刀法。宋青书今夜终于明白,什么是拼。宋青书两世为人,身上却总少了这点“拼”,也无怪乎两世都不是张无忌的对手。

  却在此时,秀娘忽然尖叫着从房里冲了出来,只见她的手中捏着半块柴火,怒气冲冲地道:“宋小乙,让你劈柴,你杀人呢?”原来方才宋青书一刀斩下,有半块柴火受他内力相激,竟是砸穿了秀娘的窗户,直接撞进了她的卧房,将正在梳洗的秀娘吓了一跳。

  宋青书虽说也曾见惯风月,可这辈子却是分外老实,此时见到秀娘衣衫半遮地跑来兴师问罪,不由微咳两声,将头转向了别处。

  秀娘并未有所觉,见宋青书不做声便当他是理亏,正欲再骂两句,她庭院中的篱笆竟忽然裂了两半倒了下去,原来这篱笆受宋青书这一刀的刀风所逼也被劈了开来。秀娘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当即高叫一声:“宋小乙!”

  宋青书趁秀娘不察,只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为堵她的嘴,便急忙打断她道:“我修!”

  待把柴火劈完又修好篱笆,天色已是微明,宋青书望着早已困到伏在一旁打盹的阮娘一会,上前为她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衣。

  阮娘一惊,顿时醒了过来,她忧心宋青书放不下昨日之事,故而陪了一整夜,此时看着宋青书立在她身前,她的面上毫无怨怼之色,只笑道:“忙完了,饿吗?”

  “忙完了。不饿。”宋青书老老实实地道。

  阮娘见连柴刀都被宋青书扔在了一旁,便又多问了一句:“不继续劈柴了?”

  “不劈了。总不能把全城的柴火全劈完了。”说到此处,宋青书微蹙眉头,不由略带不满地低声加了一句。“十文钱,未免也太贱卖了!”原来宋青书这些天日日劈柴,秀娘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阮娘与宋青书相距太近,竟是将这一句全数听在耳中。她见宋青书不但知道秀娘用他的劳力做的买卖,更加知道秀娘作价几何并对此表示不满,她不禁上下打量了宋青书一番,噗嗤一笑。

  宋青书眉尖微涌似要微笑,而然笑意未达眼底又缓缓散去,只道:“此地品流复杂实非久留之地……”

  宋青书话未说完,阮娘已了然道:“你要走了?”

  宋青书微微点头,这些年武当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商户的招牌上但凡有八卦图的便多半与武当脱不了干系。杭州本是南宋故都原就富庶,是以武当在此地的关系更是深厚,更有不少布商茶商与宋青书交情匪浅,他若在杭州久留早晚给人认了出来,平白招惹麻烦。

  宋青书独自离开河间府,虽说那时只是一时冲动便做下的决定,只是这段时日流浪江湖,竟也是渐渐心灰意冷。他原就头脑灵活,没多久便已想透那日张无忌要挟他的话本是无凭无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当真向长辈们提起的。只是张无忌这般有恃无恐不怕得罪他,所依仗者除了自身实力,剩下的便是自太师父以将所有长辈对他的宠爱了。张无忌这般才干又事事占理,他若是争便是枉做小人,若是不争,只那种嘲弄的眼神就让人恨怒欲狂了。可若是为了这意气之争另投他门,岂非又走了上一世的老路?既然进不得退不得,不如就此隐姓埋名,武林也罢、武当也罢,都与他再无干系。想到此处,他不由轻叹一声,缓缓道:“若非姑娘相救,宋某早已命赴黄泉。若是姑娘不弃,在下愿与姑娘结为异姓姐弟,弟弟虽说不才,但照顾阿姐一生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辱,还是可以的。”

  阮娘全然不曾料到宋青书居然会有这个提议,全不在意她的身份,她欢喜地眼泪都掉了下来,哽咽道:“你……你当真……”竟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宋青书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们离开此地,让我奉养阿姐余生,不好吗?”说着,他不由一叹。他此时不过是双十年华,原本正是力争上游出人头地的时候,怎知他的眼中竟已染上了倦怠。“我知阿姐与秀娘姐妹情深,秀娘若是愿意,我亦视秀娘为阿姐一般奉养。只是粗茶淡饭,也不知她肯不肯?”

  宋青书为她这般思量周全,阮娘只泪流满面,连声道:“我去与她说,她愿意的!她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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