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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_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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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联系绑匪、被人当场逮住的周家司机以外,每个人似乎都很可疑,可疑人物们还不肯乖乖交代自己,一张嘴全是互相攻击,乍一听爆料满天飞,其实都是口说无凭。

  就连警方重点调查的杨波也在头一天傍晚由于“证据不足”,被他的律师保释出去了。

  至此,刑侦队似乎已经陷入了瓶颈,只能等针对周氏的经济案调查结果,以期从中捞到一些动机和线索。

  骆闻舟把几个嫌疑人的供述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周怀信疯狗一样,可着杨波一个人咬,杨波说周怀瑾活该;胡震宇浑水摸鱼,说周怀瑾和郑凯风在公司战略发展方向上有不合,郑凯风最近两年和杨波走得很近;郑凯风则坚决不承认杨波是周峻茂的私生子,老东西老奸巨猾,一直在打太极……

  骆闻舟伸手搓了搓下巴,这时,他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骆闻舟低头一看,居然坐在他对面的费渡。

  在这放个屁能砸脚后跟的小空间里,与他近在咫尺的费先生有话不张嘴,非得占用办公室的无线网给他发微信:“师兄,晚上可以约你吗?”

  骆闻舟抬眼看他,费渡好似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要不是嘴角挂着一点可疑的笑意,他简直就是个正襟危坐的模样。

  “正襟危坐”的费先生动了动手指,又一条微信撞进了骆闻舟的眼睛。

  他说:“我喜欢你的腹肌。”

  骆闻舟偏头看了一眼自己关不上门的办公室,半开放似的空间里,外面人打电话、走来走去毫无遮拦,时常有人跑来拿饮料,嘴碎的还会顺口跟费渡聊几句,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然后有个人在这种环境里暗度陈仓地骚扰他。

  骆闻舟嗓子有点紧,从显示器后面向费渡射出目光,渐渐带上了一点食肉动物似的色彩。

  就在他刚拿起手机要回的时候,突然有个不长眼的同事闯了进来,大喇喇地说:“骆队,等着急了吧,曾主任让我给你的!”

  骆闻舟差点把手机碰掉地上。

  该同事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异样,大喇喇地丢下了一个文件夹,来去如风地跑了。

  骆闻舟干咳一声,收回自己桌子底下伸长的腿,心不在焉地伸手打开。

  片刻后,他目光一凝。

  DNA检测结果显示,周家兄弟确实都是周峻茂亲生的,杨波和周峻茂没有血缘关系。

  “周怀瑾还在住院吗?”骆闻舟想了想,拿起外套站起来,“我去找他聊几句。”

  费渡:“我陪你过去。”

  骆闻舟看了他一眼。

  费渡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办公室,虽然没张嘴,却好似无声地说了一句“这里人有点多”。

  骆闻舟顿了顿,随即没吭声,默许了他跟上。

  而他们前脚刚走,肖海洋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董晓晴的短信。

  肖海洋没料到董晓晴居然会主动联系自己,十分意外,只见董晓晴留言说:“肖警官,麻烦你来我家一趟,有点东西要交给你。”

  肖海洋紧接着把电话拨了回去,董晓晴却已经关机了,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点不祥的预感。

  “陶副队,”肖海洋“腾”一下站起来,“我得出去一趟。”

 

第72章 麦克白(十三)

  抢劫、暴力袭击、谋杀……这些行为的目的和后果如此直观,有明确的刑罚规定,只要逮得住歹徒,找得到证据,受害人总还能讨到一个差不多的说法。

  然而这个说法未必总能讨得到。

  比如在公路上扔石头取乐,导致无辜路人车祸身亡;盗窃井盖和路灯电线,导致走夜路的人坠入井底丧命;或是社会精英人士轻描淡写地做了某个决定,导致流离失所的破产者绝望自杀……这些又该去问谁讨说法呢?

  受害人家属并无贵贱之分,痛苦与怨愤也并无轻重之分,倘若看见致人伤害、死亡者能终身饱受内疚与良心的折磨,或许还可以以此稍作慰藉,可惜世人的良心大抵不够厚重,在惨重的自我谴责面前,它往往会在自我麻痹与繁多的借口中败下阵来——

  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针对你。

  我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我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

  可谁让你倒霉呢?

  归根到底,命运才是那个行凶的贱人啊。

  市局的破烂公务车不知是什么毛病,方向盘永远回不到正位,刹车也迟钝,总觉得一不小心就要跟前车追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准备罢工的颓废气息,骆闻舟本以为费总这种拿豪车当碰碰车的败家子开两步就得炸毛,没想到他只是上手的时候稍微皱了皱眉,很快就和这老态龙钟的公车混了个自来熟,倒也不显得局促。

  骆闻舟注意到他的行车路线,忍不住问了一句:“往哪走?”

  “恒爱私立医院,”费渡说,“周怀瑾其实就在公立医院里住了一天,录完笔录当天晚上,就转到他们家自己入股的私立里了,他弟说是太嘈杂的环境不利于身心创伤恢复——我估计是为了躲媒体。”

  “他不就是腿上划了一道小口吗,我听陶然说,都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强烈谴责这种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骆闻舟伸手点了点费渡,“你们这些人注意点啊,奢侈和腐败往往是人品败坏的第一步!”

  费渡这个人可能是有什么毛病,人话说多了要死机,永远正经不过三句,听到这,他立刻见缝插针地调笑了一句:“这就算奢侈了?那现在你坐在我车里,我是不是已经奢侈得‘按律当斩’了?”

  骆闻舟用一副墨镜挡住大半边脸,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硬是在朗朗乾坤之下凹出了一个一本正经的造型:“宝贝儿,你这种酸文假醋式的撩拨,也就本人这么厚的脸皮才挂得住了,以前哄小傻子们上床的时候都用这招吗?怪不得无往不利。”

  费渡收回了不怎么规矩的视线,笑而不语。

  燕城市的公检法都在市中心附近,相距不远,费渡一改路线,他们俩正好要从检察院附近经过。

  早秋的空气干燥,天高云淡,阳光显得有些放肆,警车静静地驶过检察院后门时,正好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路边。

  她拎着一瓶矿泉水,脖子上挂着一块展板,展板上是几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女人一双目光有些涣散,看见警车,视线下意识地跟着走,透出几分沾染了暮气的茫然。

  “那是曲桐她妈。”骆闻舟看了一眼,对费渡说,“过来报案做笔录的时候我见过几次,怎么才几个月就老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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