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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_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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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猫惊魂未定地面面相觑片刻,终于惊动了一家之主。骆闻舟迷迷糊糊地把费渡往自己怀里一揽,在他腰上轻轻一掴:“别闹……天还没亮呢。”

  费渡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吐出他卡在喉咙里的那口气,醒得不能再醒了。

  骆一锅已经钻到了床头的小藤椅底下,只露出个脑袋,一对尖耳朵被挤得背在了头顶,活像只兔子,战战兢兢地窝起前爪瞪着他。

  费渡与它对视了片刻,缓缓挪开骆闻舟的胳膊,悄无声息地下地走出了卧室。

  骆一锅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影,疑心那铲屎的蠢货被“坏人”害死了,连忙跳上床查看,它绕着骆闻舟溜达了两圈,欣慰地发现铲屎官还会喘气,遂放下了心,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追出卧室,继续探查敌情。

  然而“敌人”既没有攻占它的猫爬架,也没有抢它的窝,就只是对着阳台的落地窗发呆。骆一锅还是怕他,在原地踟蹰着不敢过去,满心焦虑,因此不由自主地追起了自己的尾巴,等它察觉的时候,发现费渡已经盯着它看了好一会,骆一锅连忙刹车,瞪起大眼睛僵成了标本。

  费渡依然记得这猫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它还是个支愣着尾巴尖、颤颤巍巍的幼猫,头上长着雏鸡似的绒毛,显得脑袋大身子小,一脸智力欠缺的懵懂。

  看在陶然的面子上,他勉为其难地把小猫带回到了市区的小公寓,每天除了喂食喂水,基本对猫视而不见。幼猫天生爱粘人,虽然几次三番被无视,仍是不依不饶地抱来蹭去,不理它,它就会哼哼唧唧地叫唤,吵得费渡烦不胜烦。

  有一天,幼猫朝他伸出了爪,爪子勾住了他的裤腿,扒在地上撒娇耍赖,费渡的耐心终于告罄,就在他皱着眉冷冷地看着那猫,盘算着把它转手送给谁时,费承宇突然来了。

  听见钥匙声响的瞬间,费渡一把抓起了挂在他裤腿上的猫,活活把幼猫的指甲拉断了,幼猫一声柔弱的尖叫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被少年捏住脖子没了声音,然后它被粗暴地扔进了抽屉里。

  抽屉刚刚合上,那男人就推门进来了。费渡手里端着一本书,若无其事地从书房里走出来,好似刚刚被开门声惊动。

  费承宇还是发现了他屋里的猫粮和猫砂盆,幸运的是,这天他刚清理过猫砂,猫粮还没来得及放。

  费承宇问:“你养了个什么?”

  “猫,”当时不满十五岁的费渡一脸心不在焉,好似随口说,“那个多管闲事的警察给的。”

  费承宇十分有兴趣地转过头看着他:“小民警还挺有童趣,猫在哪呢?拿给我看看。”

  费渡看了看他,冰冷又诡异地笑了一下,冲他摊开手,掌心有几根带血的猫毛:“在这呢。”

  费承宇看完没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地教训了他几句,嘱咐他再买一只差不多的还给人家,适当的时候可以和警察走得近一点,将来有好处。费渡眼皮也不抬,懒洋洋地听着,不知听进了几句,同时当着费承宇的面,他心灵手巧地把那几根猫毛编在了一起,在那男人离开的时候,冲着他的背影无所谓地一吹——

  费承宇检查完了他的“得意之作”,心满意足地走了。

  那是费渡第一次反抗,第一次瞒天过海,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无所不能,魔鬼也能被他过度的自信轻易骗过。

  不过现在,当年的幼猫已经长成了好大一只,据说性情古怪,还掉毛——

  费渡收回了让骆一锅紧张的视线,缓缓从它身边走过,在它碗里加满了猫粮。

  骆闻舟平时八点半上班,八点十分能起床已经不错了,每天早晨都过得跟打仗一样。这天,他却不到八点就睁了眼,先是伸手一摸,摸了个空,他一激灵翻身起来,对着已经凉透了的半张床愣了好一会,几乎带着几分惶急冲了出去。

  直到看见坐在阳台上喝咖啡的费渡,骆闻舟这口气才算松下来。

  餐厅的小桌上摆着加热过的三明治和另一杯咖啡,应该是费渡一大早下楼买的,骆一锅的猫粮盘还剩下大半盘,那有奶就是娘的王八蛋正蹲在沙发上舔爪子,明显是吃饱喝足了,根本没有搭理那过气铲屎官的意思。

  “这么早。”骆闻舟嘀咕了一句,又皱着眉走过去抢走了费渡的咖啡,“谁让你喝这个了,去厨房左边那柜子里拿牛奶。”

  费渡点了点手表:“你快迟到了。”

  骆闻舟不屑与他争辩,打算让他领教一下什么叫“龙卷风一样的男子”。

  然而等他洗漱完,彻底清醒过来以后,骆闻舟看见费渡身上穿戴整齐的衣服,心里不由得又打了个突。

  他一口咬掉了半个三明治,在快被噎死的间隙中,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今天要出去?”

  费渡闻声放下了牛奶,表情有点为难。

  骆闻舟就像刚输入高考准考证号,等着查成绩的学生一样,一颗心刹那提到了嗓子眼,与刚咽下去的早饭发生了惨烈的撞击,唯恐费渡给他一句“我想了想,还是告辞吧”。

  费渡:“你这里是不是没有多余的停车位了?”

  骆闻舟高高吊起来的心“噗通”一下砸回心里,砸得他一把含苞待放的心花齐刷刷地怒放起来,他实在难以掩饰,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费渡看着他的表情,十分意外,心想:“看不出这破小区车位还挺充足。”

  结果就听骆闻舟心花怒放地告诉他:“哈哈,是啊,没了。”

  费渡:“……”

  什么毛病!

  骆闻舟三口并两口地把早饭塞进肚子,车钥匙扔给他,也不问他要去哪:“这两天出门先开我车,等周末我想办法给你弄一个……最多一个,可别把你那‘三宫六院’都开过来。”

  费渡:“你呢?”

  骆闻舟活力十足地朝他摆摆手,跑进地下室扛走起他的大二八,动如疯狗一般,“稀里哗啦”地骑走了,活活把自行车蹬出了火箭的气势,“白虹贯日”似的奔向市局。

第93章 韦尔霍文斯基(三)

  “白虹贯日”到底还是不如四个轮子的现代科技产物跑得快,骆闻舟同志臭美了一早晨,不幸光荣迟到。

  不过在这方面,骆闻舟乃是惯犯,晚个十几二十分钟,还不足以激起他的罪恶感,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室,十分坦然地接受众人的注目礼:“早啊,孩儿们,吃了吗?”

  注目礼染上了一层期待的柔光,饥饿的群众饱含深情地看着他。

  骆闻舟空着手“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宣布:“我吃了。”

  含情脉脉的目光立刻黑化,原地化作仇恨的利箭,恨不能把骆闻舟楔在地上,再踏上一万只脚。

  不过随后,楼下食堂紧跟着送上来几笼刚蒸好的小笼包,得知这是骆队刷卡买的,人民群众的情绪又稳定了下来,骆队又重新成了大家的好队长。

  郎乔一边给大家分包子,一边问:“老大,你又起晚了是吗?”

  “没有,”骆闻舟用状似很随便的语气说,“早晨我车让人开走了,骑车过来的。”

  骆闻舟没有拿爱车当小老婆的毛病,在这方面颇为大方,便衣探访、不方便开公车时,经常会“私车公用”,还会偶尔借给穷鬼同事相亲用。然而这句话的重点不在“借车”,而在“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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