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在知道他是传奇勇者之后，你还管他叫老头子啊？”
“……要你管。”
米莉默默地扭开了脸，反正换个称呼他也不会变成另一个老头子。
其实米莉以前当面都是管他叫“老师”的，老头子是被邻居问起令人害羞的问题时才掩饰用的称呼。不过，在老人死后，在蛇的潜移默化下，老头子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固定称呼……当然，这大概也有米莉被老头子一个人抛弃在世间的怨气在里面，老头子死后，米莉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虽说老人给她留下了蛇，但她当时和这条蛇并不熟，对它还一直怀有戒心。
仔细想想，上一个勇者的名字并非是老头子对外宣称的名字，姓氏自然也不是尼尔斯。这么说来，米莉在他生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监护人的真名，这一点无疑令她有些伤心。
蛇倒也没有在意米莉想要将她的前监护人称作什么，笑了笑，便平静地往下说：“我之前给伊洛西伦讲老头子的事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吧？”
米莉点了点头，略微一顿，她问：“……后来老头子他……到底杀死魔王没有？”
“从理论上来说，魔王的确死了，不过从事实上来说，他并没有杀死他。”蛇道，“那之后，你家老头子不知不觉放下了剑，我的蠢学生竟然也没有反击，而是两个人坐下聊了聊天……唔，这是几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在决斗的关键时刻，魔王和勇者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了他们过往的经历。”
米莉的心脏跳得快了一些，显然，她对这一段故事十分在意。
蛇继续说：“老头子当然是对魔王说了他和上一位公主的故事，告诉他他们曾是青梅竹马，诉说他对公主的爱意，也说了他遇见第八代魔王的情况。我的学生则告诉老头子他和自己的公主的故事。实际上，我的第九位学生和他妻子的情况比以往的魔王都要特殊，大家都以为这一次的公主也是被抢的，其实并不是，她是自愿跟着魔王离开的。”
蛇说了一大段话好像很累，因此停顿片刻，喘了口气，才接着讲下去。
“不得不说，那是我教过最烂的一届学生。我告诉他怎么抢公主以后，他足足在王城和魔王城堡之间往返了七八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那个无畏的小公主看不下去了，自己打开逼问那孩子到底准不准备抢，他那么大个人影总是在窗口乱飞她睡不着觉。”
“……然后呢？”
“然后我的蠢学生吓得当时就飞回来了。”
“……”
蛇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想起这段教学生涯就心力交瘁的样子，并且抚了抚额头，将额头上的长发撩到脑后：“之后一段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他显然有意瞒着我，可能是怕我骂他没有魔王的样子。反正等我发现的时候，那个蠢孩子已经坠入爱河，被人类的女孩迷得晕头转向。”
米莉皱眉：“……他的表妹？”
“你把前情提要记得很牢嘛，但这次的情况其实又有点特殊。”蛇摸了摸鼻子，“那时候的国王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抱养了民间的少女，而将真正的公主交给贵族抚养，所以他们并没有亲缘关系……唔，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公主在城堡里的生活似乎并不怎么样，最后她下定决心跟着我家的傻学生到魔王城堡来了。”
“……然后？”
“在老头子到来以前，那的确是一段相当幸福的时光，他们过着就连我这种家伙都忍不住有点肉麻的新婚生活……唔，仔细一想，我大概就是那几年第一次稍微有点理解了爱情的意思吧。”
说着，蛇笑了笑，并不是他所习惯使用地那种狡黠的笑容，而是平和、怀念的神情。他的视线轻轻地从米莉身上划过。此时，米莉正默默地垂下眼眸，这和她想象中魔王抢公主的情况完全不同，如果被写出来的话，简直都是一出爱情戏剧了，还意外地有种温馨感。
米莉有些紧张地往下问：“接下来呢？”
蛇没有回答，反而问：“……如果换作是你，在知道这些事以后，会怎么做？”
“……”
米莉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换作是她的话，大概会无法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