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辞菲尔公爵显然并不相信，平时伊洛都很热情地跟米莉说他在学校里的事的，还经常会问他课程上的问题，米莉虽然一直很安静，但看他这个父亲和伊洛时的目光却很温和，气场和今天这种沉默低压的状态并不一样。
伊洛正在个性敏感的时期，米莉又不善于表达，这种时候两人冒出矛盾来的确很有可能……就算是当年的他和艾丽，偶尔也会稍微有所摩擦。当然，那时他通常是不善表达情感的一方。幸好艾丽非常……非常温柔，那种温柔直到如今想起来，菲尔都能感受到一种让他极其怀念的温暖。
要是以前，他也对艾丽再温柔一些就好了。要是他能再善于言辞一些，更多地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意就好了。总是以为两个人还有更多的时间、会有无尽的时间，让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一点点地走……
艾丽离开以后，这最令他后悔的事情之一。
在心里微微叹气，然后菲尔公爵暂时放下回忆，抬起手，摸了摸米莉的头。米莉下意识地往下缩了一下，然后歪着头奇怪地看他。
“你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菲尔体贴地问，“我记得皇家骑士团请假的手续并不是特别难。”
米莉摇了摇头。
明天是星期六，伊洛整天都会在家里，要是她不去训练的话，气氛大概会更僵硬。
……
于是，第二天，米莉在比平时更早的时间骑上马出门了。
因为某公爵对女儿的身体状况担心过度的关系，每天早上总想多喂她两勺，所以米莉从来都不是最早出现在校场里的人，一般等她抵达的时候，虽然算不上迟到，但人基本上都七七八八地到齐了。因此，这一天，当准备和王城一样摆一个帅气姿势吸引米莉注意的骑士们天蒙蒙亮来到校场，却看到米莉已经皱着眉头坐在一旁擦剑的时候，都稍微有点吃惊。
当然，作为专业的骑士，他们熟练地表现出了波澜不惊的态度，跟往常一样潇洒地从米莉身旁经过后，才躲在一个角落里暗搓搓地交流起来。
“她今天来得好早，是昨天没有睡好吗？”曾经表白失败的杰克担心地道，“我听说女孩子都很脆弱，会不会是晚上做噩梦了？我、我要不要趁机去安慰她一下？这样她会注意到我吗？”
其他人对他翻了个白眼，传达“去安慰也轮不到你”的信息，然后继续交头议论。
另一人道：“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昨天打我们打得手太痛了。我们今天要让她休息一下吗？大家都不要再去找她挑战了……嗯，她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们有特意让着她……”
并没有特意让着她的骑士们顿时心头一紧，为了不暴露自己其实对米莉的实力很畏惧连忙纷纷点头称是，并且巧妙地跳过话题，开始聊别的事。
约翰对于他们接下来那些关于“国王陛下”“王城骑士团”“下一次休假”和“舞会”的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他隔着几个队友的身体担忧地看了米莉一眼，米莉已经重新套上了铁制的护臂，正在整理肩上的铠甲，只是她眉宇间的褶皱并没有松开，而且……按照约翰对她的观察和了解，米莉今天的眉头皱得比往常更紧三分。
“那个，我说……”约翰突兀地打断其他人关于宫廷宴席上西红柿洋葱牛肉汤和下一次出席礼服的讨论，担忧地道，“菲尔小姐会不会是……恋爱了？”
“嗯？你说什么？菲尔小姐什么？”沉醉于礼服流行花纹的骑士并没有听清楚约翰越来越轻的后半句，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约翰。
约翰其实并不十分笃定，他只是想起了自己那个淘气的妹妹上一次突然严肃地宣布自己“有初恋了”的样子，意外地和菲尔小姐此时的表情有些重合，只是他仅有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或经验来证明，所以刚将臆测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下意识地摆手回避道：“不……那个……没什么，你们忘了吧。”
“嗯。”
那个回应他的骑士用诡异的眼神地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又重新加入其他人的讨论：“我觉得下一次冬季宴会的流行色会是金红色！”
“不！”杰克笃定地说，“我敢说肯定是银色，我已经请裁缝在我的礼服上缝上银边了。”
“对了，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尝试过直接把盔甲穿到舞会里呢？理论上来说也是可以的，我敢说这样一定很引人注目，宫廷需要一点军队的流行时尚。”
“不不不，我一点儿都不想穿着这玩意儿跳舞，这样连姑娘的温度都……”
看着队友们越来越热烈的交谈，他们好像已经遗忘菲尔小姐的事了，约翰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很喜欢自己的团队，可有时候也对于其他人朝三暮四的喜好感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