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暮春之令_第60章

海青拿天鹅Ctrl+D 收藏本站

戚氏瞪了王萦一眼,王萦自知失语,忙捂住嘴,看向徽妍。

徽妍苦笑。这种情形,近来总会遇到。明明是她退婚,看起来却是她的家人更紧张。

“如此,伯钧,你致书给叔容。”戚氏道,“让他去打探打探,刘公子到底出身如何。”

徽妍讶然:“为何要打探?”

“自然师为了你啊!”戚氏将她的手拉过来,“多好的男子,文质彬彬,知书识礼,若家世好,岂非良配!”

“徽妍,依我看,他对你应是有意。”陈氏亦笑,“方才说话时,他总不住看你。姑君看他碍着我等不好说话,这才让你带他去寻书。”

徽妍面红耳赤,急道,“他不行!”

“为何?”众人问。

徽妍噎住,少顷,支支吾吾,“他……他是鳏夫……”

“鳏夫又如何!”戚氏道,“司马楷也是鳏夫,还带着儿女,当初也未见你说个不字。”说罢,她将手一挥,“莫多言,伯钧,明日便致书去长安,打探清楚。”

☆、第30章

????皇帝驾临弘农的事,直到御驾走了,在王家也没有引起多少讨论。众人说起时,只遗憾道,可惜王恒未跟来,不然去道旁凑凑热闹也是可以的。

相比之下,长安刘公子就讨喜多了。

第二日,王璟就按着戚氏的意思,给周浚写了信,让家人送去长安。

对于众人的浮想联翩,徽妍很是无语。戚氏问她对刘公子如何看,徽妍只说这不行那不好,却不敢说出实话,听上去道理牵强。

看 她满面通红,又支支吾吾的,戚氏只当她是害臊,和气地笑着说,“你也莫以为母亲是恨不得将你嫁走,待你姊夫打听清楚了,若他不好,母亲自然作罢。可若是 好,你也不可再托辞嫌弃,我看这位刘公子,无论才貌谈吐,都不比司马楷差,又对你有意,世间好男子可是不错,你切莫错过。”

徽妍哭笑不得,委婉道,“母亲从未见过这位刘公子,怎知光凭着打听便可知晓其人?司马家与我等也算旧识,姊夫上回打听了一遭,不还是出了纰漏?”

“那 怎能怪得你姊夫?”戚氏瞪她一眼,叹口气,“说来,司马楷也算君子,既要成全孝道,又要顾忌那女子体面,你长姊与姊夫多番打探,仍探不出个风声,也可见其 谨慎。”说罢,却握着徽妍的手,露出笑意,“可刘公子是不一样,你未听他说?父母皆已离世,如今是一家之主。徽妍,女子到了夫家,最要小心的人,倒不是丈 夫,而是舅姑。多少新妇是因为舅姑难侍奉,过得半生愁苦。而若是嫁给这位刘公子,你进门便是主妇,安心相夫教子,不必看人脸色,就算是个继室又如何,强过 一干舅姑在堂的元配。”

她说得振振有词,皇帝在她心中似乎什么都是好的,徽妍都无法反驳。

说得这般响亮,你也是在堂的姑君啊……徽妍心里讪讪道。

其实,徽妍倒不觉得周浚能打听出什么来。他最多在宣明里问一早,或者找徐恩下手,可那等精明之辈,岂能撬得动嘴。就算他打听到了真相,他大概也不敢声张,告知戚氏也毫无益处。

想到皇帝,徽妍只觉头疼。不管他是为何而来,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更不会觉得他纡尊降贵是平易可亲。相反,她有些生气。

他总是这样,明明高高在上,掌握着万物生杀,却喜欢不走寻常路,放低姿态,仿佛想告诉你,他其实人畜无害。

他 不是司马楷,或者别的与她同样出身的人,如果把司马楷换成他,徽妍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提什么退婚。所谓亲民,在她看来,不过是上位者的小情趣罢了,玩 一玩微服出行,美其名曰与民同乐。他登门而来,捉弄她,看她一家人被蒙得团团转,似乎很有意思。不知者无罪,可徽妍却明明知道他是谁,他也很清楚,她面对 他的时候,有多窘迫,多害怕。而他,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捕了小鸟兽来,欣赏它们惊恐的模样,得意洋洋。

徽妍感到愤懑。自归汉,她从未期许过皇宫里的尊荣,天家之爱,她想都不敢想,更承受不起。

但皇帝在那书房中,却告诉她,他是来祭拜王兆,顺道看一看戚夫人的。

他看着她,神色正经,仿佛在说,你千万莫想歪了。

徽妍越想越觉得可气,重重地把杯子放到案上,“砰”一声响。

在旁边的王萦被吓一跳,看着她,“二姊……”

“无事。”徽妍忙道,瞅瞅众人奇怪的眼神,只得尴尬走开,继续一个人气闷。

************************

徽妍曾担心皇帝离开之后,他会不会意犹未尽,弄些什么后续。

但之后两日,家中皆是安安静静,什么客人也没有。

倒是徽妍派去槐里问信的家人回来禀报,说里长与乡人商议,觉得徽妍提议之事可行。徽妍很高兴,亲自又去了一趟槐里,与里长立契,将此事定下。

如今正是将新丝织布之际,徽妍也不耽搁,回家之后,将佃户手中缫好的丝统统收下,加上府库中无用的存货,足有五百斤,一并送去之后,计量损耗,定下了织成素縑的斤数,约下交货之日,又立一契。

佃户们见主人家竟来收购蚕丝,皆诧异不已。徽妍让曹谦告诉他们,日后凡有好丝,皆可卖与王家,按市议价,绝无亏待。这两年蚕丝价低,而徽妍给的价钱却是合理,佃户们又不必劳心劳力去找收丝的商贩,自然乐意。

曹谦向她禀报时,道,“年中农闲,女君这般打算,诸佃户都想多养蚕,下回收丝,当可获更多。”

徽妍颔首:“如此。”

曹谦有些犹豫,道,“女君,小人有些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徽妍道:“管事但说无妨。”

曹谦道:“女君,小人算了账,女君上月新带回来的钱财,已经都使光了……”

“无妨。”徽妍将记账的木牍收起,道,“新的钱,不久就会会俩。”

曹谦苦笑:“女君,小人是担心,经商风险难测,万一何处出纰漏,女君这里便要吃亏。”

徽妍不以为意,笑了笑,“世间何事无风险,掌事,便是拜郎做官,不也多的是性命不保之人。”

管事听得这话,面色变了变,忙道,“女君,小人并非此意……”

“我知晓管事之意。”徽妍和气地说,看着他,“管事放心,我每做一事,皆三思而为,并不致大患。且管事亦知晓府库境况,若没有些胆量,这家中生活如何维持?”

曹谦听得这话,无言以对,笑笑,一礼,“女君远见,小人不及。”

徽妍亦笑,“管事哪里话,我一人之力不足,诸事还需管事相助才是。”

忙碌了数日,诸事落定,徽妍终于闲下来。看着一张张契书,还有账册,她心中竟有些充实感。

送 去槐里的丝,可织成素縑百余匹,跟前番置办给李绩的量差不多,但满打满算,每匹成本也不过五百钱,与陕邑市中的价钱相比,居然还便宜了百余钱。徽妍虽也算 经商之人,却是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利。当初她打算自己造素縑,为的不过是把控货源,却发现此法竟可将成本再压低这么多,不禁欷歔。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