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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_第1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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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陛下。”

  “无论是‘均田’也好,还是提拔年轻将领和大臣,如今都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刘宋那边宋帝身体终于有所好转,刘义康的好日子怕是快到了头。待我将袁家邬壁收复,便把柳元景和刘义康给柔然大汗的书信给宋帝送过去,他是聪明人,知道如何取舍。如此一来,我大魏和刘宋至少有五年的安稳日子,足够我扫平中原、处理国中内患。”

  “我想过,若他日你是女人的身份暴露,也许会给你惹出大麻烦。我提拔玉翠作为鸿胪寺官员,便是试探朝臣和军中的看法。若玉翠出使羌族一事办的漂亮,我还准备逐步启用一些有才德的贵族女子进入朝中不显眼的位置……”

  拓跋焘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对贺穆兰说起这些话来犹如炫耀,带着一种稚气的洋洋自得。

  贺穆兰却觉得心中砰砰乱跳,简直被拓跋焘勾勒的美好前景诱惑的无法言语。

  “我想过,你这样惊世的武将,想要一辈子藏匿身份和性别是不可能的,总不能永远不结婚生子吧?到时候莫说你,便是那么多踩破你门槛的媒婆也不可能同意。”

  他心情总算是好一点了。拓跋焘每次一想到被众多女郎爱慕的花木兰是个女人就想笑。

  “你的身份随着你地位的提升,总归是瞒不住的,不如我先潜移默化,让世上之人对女人当官并不觉得诧异,如此一来,他日你真身份暴露,也不至于受到各方打击,因为在你之前,已经有过众多先例了。若是你威望足够,我魏国真的出一位堂堂正正的女将军也未可知。”

  拓跋焘的神采昂扬。

  “启用寒门算什么!敢启用女人才是真正的爱才之人。到时候我招贤令一出,无论男女,只要有才,我通通……”

  拓跋焘越说越惊世骇俗,让贺穆兰在为这美好蓝图心动的同时,忍不住深深的为自己悲哀。

  陛下想要为全天下的女人获得一个堂堂正正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她却不一定看得到了。

  即便如此……

  “陛下的鸿恩,花木兰受之惭愧,木兰替玉翠、替想要以己身之力立于世上的姐妹们谢过陛下……”

  贺穆兰以手抚胸,行了个大礼,替未来也许比她幸运的多的女人们致谢。

  “你不必谢我。若不是有众多像你这样的女人让我刮目相看,我或许会一直以为女人是只能养在家里,徒有其表、蛮不讲理、喜怒无常、忽冷忽热……”拓跋焘一边讲,一边像是想到什么人一般咬牙切齿地痛诉着女人的缺点。

  “……的奇怪东西。”

  “呃……”

  贺穆兰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你的勇气和武勇不输给男儿,玉翠的智谋和坚韧也不输给男儿,贺夫人、我的母亲、窦阿母,皆是这世上值得让人尊敬之人。我并无瞧不起女人的意思,但女人总得先瞧得起自己,先值得让人敬重,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拓跋焘叹了口气。

  “我鲜卑女子的地位原本就高,如果再能够任官,我也不知是好是坏。但就我看来,若大魏的战场多几个你这样的女子,多几个玉翠这样识大体又忠诚的女子,或是后宫之中多几位窦阿母这样的女人,哪怕男人们从此被女人比了下去,我也是愿意的。”

  “陛下……”

  “哈哈,不提这些,要做到这般,还不知道要多久,多说反倒像是画饼充饥。在我没做到的这些年里,还要委屈你一直掩饰身份。咳咳,你今年也二十多了,再熬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倒时候若是找不到婆家,千万别怪我这个主君耽误了你的终身。咦,这么一说,说不得还会耽误你的子嗣……”

  拓跋焘发散思维,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贺穆兰,忍不住搓了搓下巴。

  “这么一想,我实在是太对不住……”

  “陛下,请别说了。”

  贺穆兰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点点被击碎。

  “陛下,什么都不会耽误的。”

  “什么?”

  拓跋焘呆了一下。

  这一刻,贺穆兰觉得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感触一齐涌上她的心头。

  那些一直萦绕着她的焦躁、不安、愤怒、不甘,都像是被拓跋焘孩子气的话语抚平了,剩下的唯有满足。

  在这个世界里,她原本以为根本找不到价值观志同道合的人物。然而苍天何其有幸,降下了这么一位思想古怪的君王。

  也许她的寿命极其短暂,可她的生命却绝不贫乏。和许多困于后院之中,一生陷入姐妹斗、婆媳斗、姑嫂斗、夫妻斗的女人们相比,哪怕她的生命只有一日,也要五彩斑斓的多。

  女人要先瞧得起自己,才能够尊重别人,以及尊重别人的选择。

  如今她过的潇洒惬意,又何必拘泥于能活多久?她只要每一天都过的不负本心、不负君意便是了。

  至于寇谦之,不找也罢。

  贺穆兰看着面露好奇的拓跋焘,缓缓地说道:“陛下,您什么也不会耽误我。因为我……”

  她对此毫无遗憾。

  “不能生育。”

  “什么?”

  拓跋焘惊得站起了身子。

  “我从未有过癸水,自然不能生育。您的内疚都是多余的,我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战场而生,而进入黑山则是我的宿命……”

  贺穆兰云淡风轻地一笑。

  “对此,我从不后悔。”

  

  也不知贺穆兰的话到底给了拓跋焘什么触动,总而言之,拓跋焘回去的时候,似乎是若有所思。

  “没有癸水”,是前世花木兰拒绝柔然使者求亲的理由,却绝不是托词。

  在这个封闭又原始的年代,这样的体质简直就是女人的“原罪”,哪怕是拓跋焘这样的开明之人,也无法不为之动容。

  花木兰能在大众广庭之下将这个原该隐藏的秘密诉诸于口,说明她和贺穆兰一样,对此毫无不在意。

  或者说,正犹如拓跋焘所言,一个女人当找到自己除了“生育”之外的价值之后,对此也许有遗憾,却不会再认为是自己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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