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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_第1204章

绞刑架下的祈祷Ctrl+D 收藏本站

  袁放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慷慨陈词的贺穆兰,脸上爆出青筋不甘地喝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我不过是个在邬壁里孝敬父兄、经商、生活的乡下人罢了!就十年前,我还是宋国人呢!朝中这么多大臣都回答不出来的问题,难道我就能回答吗?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何大魏没有俸禄,没有铜钱,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收税?又要如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我虽是宗主,可连邬壁都没有治理过,袁家就没了!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伟大!”

  “那就去想,去做!”拓跋焘打断了袁放的话,重新以轻松的姿态坐回御座之中。“你以为我坐上这个位子又多久,又能坐多久?”

  “陛下!”

  “陛下,你又乱说话!”

  李顺和古弼慌慌张张地开口阻止。

  “你们莫觉得我说的晦气,可人的寿命,又岂是人能决定的?说不定下一刻我就死于战场的流矢,也说不定一场大病过去我就崩了,所以我在位的每一天,都是当做最后一天在度过的,你说的问题,何尝不是我知道不可能一日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扫平中原、清理吏治,难道我的先祖没有做过,我就不能做了?征柔然、平胡夏,那一样不是从‘我想做’开始的?”

  “我的祖先都在草原上放牧,我却正在做着皇帝!难道要先当皇帝,才敢考虑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更庞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情愿人人都是皇帝!”

  “陛下,你又乱说话!”

  “天啊!”

  古弼露出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而李顺已经扶着殿中的柱子了。

  “古侍中,你别又训我!”拓跋焘见古弼又要开始做长篇大论死谏状,连忙伸出手来制止他开口说话,这才扭过头继续喝问袁放。

  “赎罪也罢,不甘心也好,你扪心自问,你堂堂一个大好儿郎,到底给这世间留下过什么!我能对着苍天和史书喊一声‘我曾来过’,而你袁放难道就留下一个造反之名吗!”

  拓跋焘的喝问声在整个大殿中回响,这原本是为了增加君王威仪而设计出的效果,如今正忠诚的贯彻着他的使命,至少所有人都被震慑到了。

  袁放再怎么早熟,如今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早熟不过是因为常年在外经商而浸染出的世故罢了,每个男孩藏在心里的“英雄梦”和“成名梦”从未在他们的心中退却。

  向贺穆兰这样天生没有什么野心的人,在这个时代的人们之中可谓是凤毛麟角,因为唯有野心才是让人类进步的根源!

  在拓跋焘这样天生的演说家面前,这个世故的小伙子居然也被说的热血上头,当场脖子一梗大叫道:

  “谁不愿意青史留名!”

  “那你有何高见!”

  拓跋焘趁机逼问。

  “当然是先要花钱……呃?”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刚刚我心中打定主意的死不开口呢?

  袁放猛然一惊,赫然抬头望向御座上的那位君王。

  妈的!老子被诈了!

  ☆、第360章 在商言商

  看见袁放露出震惊的表情,一旁的贺穆兰窃笑着扭过头,她已经被这位陛下这种本事绕过无数次了。

  古弼大概是心脏强韧,每次被吓到后都能再回复回来,此时一边瞪着拓跋焘一边替他开口询问:

  “按阁下的话,先要花钱又是何意?”

  袁放似乎也气恼于自己“认输”的如此简单,听到古弼的问话,有些提不起精神地说道:“我在袁家管的是经商,自然最了解的就是商道。袁家历经宋魏之战,曾经残破不堪,土地荒废被夺不说,荫户也纷纷逃窜,当年能够重新恢复繁盛,全是靠经商有道。”

  “如今魏国的问题,在于百姓太穷,国家更穷。人口不够耕种,各地货物贫乏,偏偏又断了商路,即便每个人都分到田种,也比不上南方的富庶之地,只能靠打仗获取财富。”

  袁放见众人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知道他们瞧不起商人,这也是正常,世人都轻商重利,他自己经商也是因为他是次子,而家中的密道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谁家也不会让嫡子去操持商业。

  “所以我一直想着‘分田’。百姓都田地之后,自然就不会苦于无粮可交赋税了。”拓跋焘开口接话。

  “分田只是权宜之计,人就那么多,加之各地门阀豪族私田不知有多少,官府要与这些势力抢‘人’,成效还是来的太慢。”袁放斜斜地看向古弼,“所以最好也不用动摇各地根本的办法,如果能建立‘官商’,统辖百工、经营有道,与各地通商之后的利润,自然就可以为官府和官吏提供经费和俸禄。官商在各地经商,可缴纳‘商税’补贴,如此一来,农事上的税收就可减免,百姓负担更少。”

  “你是说,征收市税?”古弼一听之后立刻摇头:“我国民生凋敝,为了鼓励百姓以货易货,从无市税一说。你刚刚说减免赋税,如今又要征收市税,又有何区别?”

  “可以按成交的数量和收益确定是否征调市税,若只是民间易货,自然不用收税。可若是成交一百笔、一千笔呢?也不收税?在我看来,在魏国的商人是天底下最快活的商人了,在宋国时,可没有这样不收市税的规矩!”

  “可是……”

  “笔公,让他继续说!”拓跋焘打断了古弼的话,“在我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得。只是我会不会采纳,就是我的问题了。”

  古弼闻言住嘴,赫连定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始思考。

  袁放得了鼓励,继续说道:“其实魏国的位置极好,长安和洛阳都曾是经商者最渴望之地,如今已经都归了我大魏所有。魏国地处正中,只是因为常年征战而废了商道,如今东南西北来的货物,都可以在此汇集。商人互通有无,便可平抑各地商品的价格,使得生存的本钱大大降低,百姓手中有了盈余,就不用担心无税可交,自然更不用去‘假贷’了。”

  “不过商人也确实可以乱国,此法有个最大的风险……”

  贺穆兰突然插嘴,引得众人向她看来。

  贺穆兰是很少过问政事的,所以众人见她也开了口,就更为慎重。

  “什么风险?”袁放有些不服气地问她。

  贺穆兰静静一笑,吐出四个字来。

  “官商勾结。”

  “咦?”

  “官员经商,在我大魏由来已久,由于我国没有俸禄,大多也就听之任之,汉人大族出身的官吏,由于注重家声,绝不会肆意盘剥,可一旦由寒门或鲜卑官吏担任职务,难保不会官商勾结,共同赢利。官员一旦为了利益,便可以权谋私,变节求利,最终更加激化矛盾。此外,人人都可以经商,土地必定荒废,若其他国家一旦不愿意卖粮,势必要出现饥荒。”

  贺穆兰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现代经济发达,什么外贸出口都是扯淡,粮食属于国家战争储备资源,轻易不会有国家愿意卖的。

  而且“官商勾结”的危害导致的吏治败坏,她见的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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