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在锦衣卫_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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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京城的护送队,牧容凝着手里的圣旨陷入沉思,直到卫夕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回过神来。

“大人,你怎么不进去呀?”她看了眼远方,“那位公公给你嘀咕什么呢?”

若在以往,她断然不敢这么僭越。如今倒是好,牧容把自己的心意开诚布公后,她的胆子登时肥了好几个,有些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没什么。”牧容也不在意,冲她和煦的笑笑,曼声道:“明日一早咱们起程回京,圣上要召见我。”

“明天就走?”卫夕诧讶道:“这么急,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联想到牧容跟那位公公神秘兮兮地咬耳朵根的样子,她眉眼里突然流泻出担忧的情愫来,不会又他娘有人要造反吧?

见她面露异色,牧容摸摸她的发旋,揶揄道:“不用担心,有锦衣卫坐镇,京城能出何事?即便是天塌了,还有本官给你顶着,你且放心吧。”

周围人很多,许多话在卫夕的舌尖兜了一圈,还是被她不甘心的吞了回去。她不是在怕,一来二往的,胆魄也算磨练出来了。但皇帝老儿丢给锦衣卫的活各个儿都是烫手的山芋,若要有难,牧容身为指挥使,势必首当其冲。

不知不觉的,她从未这么担心过他。

刚过午头,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带着丝寒冬回暖的意味,很是舒服。清风徐徐绕着,两人并肩朝徐府里头走。

牧容侧头看她,好像在欣赏一件心爱的至宝,眼神在她身上寻睃许久,这才浅浅道:“夕儿,那件事想的如何?”

这声“夕儿”唤的千回百转,传进耳畔,骨头都变得酥酥麻麻的。卫夕咽了咽喉,抬手摸了摸胳膊,想捋平上头的鸡皮疙瘩,面上却是气定神闲,“不是说了吗?给我一天时间想想。这才过了半个时辰,还早呢。”

方才她以家世问题推脱了他的求婚,而牧容却胸有成竹的告诉她,他会为她在朝中寻一个义父,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入牧家。

对她来说这是个很大的诱惑,牧容爱上她了,发誓不会再娶旁人,而且还官爵显赫,又能让她免除锦衣卫的纷扰。

做个享清福的官太太也不错,可她还是踟蹰了。

婚姻大事不得儿戏,她正视内心,发觉自己的确喜欢牧容,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如果轻而易举的答应他了,总觉得对他不太公平。

若他们两个人抛去以往的各图所需,真要谈爱情,那她不想让自己的爱情参杂进一丁点的杂质。

以一天为限,她要好好思量一番。

“好,明日未时,本官等你的答复。”牧容也不逼她,唇畔的弧度深了深,眸中满溢着宠溺的情绪。他拉拉她的袖缘,在她看向自己时,眼角一垂道:“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徐徐的风裹挟着他祈求的声音,轻柔曼妙,颇为悦耳。

卫夕的心波浮浮沉沉,两人驻足对视许久,她浅浅一笑,还是败下阵来:“好,我尽量。”

这天晚上,卫夕几乎是一宿未眠,翌日临行时,她被眩目的阳光照得有些晕头转向,走路都像踩在棉花套子上。

在她上马车时,一旁的君澄搭了把手,担忧道:“昨夜没睡好吗?怎么感觉你有些精神不济。”

卫夕咧嘴笑笑,余光瞥了眼稍远处的牧容,搪塞道:“嗯,昨夜做了个旖旎的梦,的确没睡好。”

锦衣卫班师回朝,徐员外和唐子摆出十里相送的架势,直到出了镇子,才在牧容的制止下停住了脚步。

“这些时日劳烦徐员外了,留步吧。”牧容立在马车前朝他俩揖手,俊秀的眉眼英气逼人,一身飞鱼服颇为挺括,在阳光的映射下华光璀璨。

“大人言重了。”徐员外躬身行礼,语重心长道:“大人下榻,小的府上可谓是蓬荜生辉,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还望大人回京路上多多小心。”

“员外放心,想必不久之后咱们就会在京城相聚了。”牧容眼含笑意,对面露惊讶的他们视若无睹。他将眼光烙向俊气的唐子,“你武功不错,为人又忠肝义胆,我已经向义父彪勇大将军举荐了你,他在五军都督府为你谋了一职,上任书就放在徐府书房里。”

“这……”唐子遽然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徐员外心里咯噔一声,矮胖的身材跟着颤了三颤。亲娘,他这是不是在做梦?!唐子要去……他木讷的转头看向唐子,心里一遍遍在呐喊:唐子要去京城当大官了?!

“官位虽然不高,你若是有能力,慢慢做起来也应该是如鱼得水。”牧容轻抚了一下织锦袖缘,秀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你和徐姑娘很快就要大婚了,新婚燕尔就分别两地断然不妥。本官在京城有一处闲宅,地契明日便能送到徐府,就当本官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唐子愣了许久,这才半跪在地,朗朗道:“谢大人!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为朝廷和大人尽忠!”

徐员外也匍匐在地,身体缩成了一颗肉丸子,颤声呐喊:“谢大人!大人乃是我徐家的真贵人!”

牧容娴雅的笑了笑,扭头看向马车里的那一道娇小身影,“不必多礼,都是应该的,咱们京城再聚吧。”

#

赶着入宫觐见,鲜衣怒马一刻未停,奔驰在平坦的官道之上。这一路走得很顺,直到午头他们才驻足,在官驿里用膳整顿。

时限将至,卫夕没什么胃口,匆匆扒了几口饭,借着如厕的名义溜出了二楼的厢房。她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让脑仁最后静一静。

正直用膳的时间,官驿外头车马众多。

卫夕穿着桃红色的上袄,下头配了一条麻香色的马面裙,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她垂头凝着地面,用皂靴踢着地上的小石头,专注的开着小差。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拐弯的地方,和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她捂着酸痛的鼻子后退几步,视线登时沾染了一层模糊的泪雾。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她稳住踉跄的身体,扶着墙揉揉眼,这才看向方才被撞的那人。

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衣着深紫色的暗纹锦袍,头戴鎏金冠,像是个富家公子。此时正半趴在地上,手持一白帕捂嘴,不停地咳嗽着。

在他指缝中,她看到了殷虹的血点子,格外惹眼。

坏了,这下找事了!卫夕惊愕的瞪大了眼,赶忙咋呼道:“真是对不住!公子你没事吧?!”

她上前几步,正欲扶起那位公子,余光中黑影一闪,只听“啪”一声脆响,她的手被一柄折扇重重打了一下。

“嘶——你这是做什么?”卫夕疼的龇牙咧嘴,捂着发红的手后退一步。

“放肆!还不快拿开你的脏手,脑袋不想要了!”呵斥之人身穿皂色交领袍,面容英俊,但是略有青涩,年纪大概和她差不多。

出了牧容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叫嚣。卫夕没穿飞鱼服,这人断然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做错的事毕竟是她,谁让她冲撞那位公子呢?

她揉了揉吃痛的手,正要赔不是,那位倒地的公子却虚弱的开了口——

“逸瑄,不得无礼,跟这位姑娘没关系。”

那人一发话,被唤作“逸瑄”的男人有些不满,却还是放弃了对她眈眈相向。

忿忿的剜她一眼后,逸瑄将折扇插进腰间玉带,猫下腰将咳血的公子扶起来,忧心道:“六哥,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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