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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_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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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跟柏妈妈做过的塑料花,做一箱也收不回几块钱,对她来说这样市井的记忆还很鲜活,她突然之间想起她妈妈。

两个可以共苦的人没能一起同甘,柏雪望着这扇窗子发怔。

楼和楼之间没有逻辑的排列,这一栋的天台,可能只到另一栋的楼半截,电线栏杆上晒着旧衣服,从平台柏雪能看见窗户里挂着的红窗帘,玫瑰花的玻璃灯罩,简陋的大衣柜,还有楼下那块亮闪闪的招牌,灯泡已经坏了几个,“玫瑰按摩”变成“玫鬼按摩”。

她找到了。

柏雪推开门在里面坐下,很窄的一张床,屋子里还有刚刚粉刷过的油漆味,灯光非常暗,床头桌上放着香烟,墙上挂着柏雪十八岁时候的照片。

柏雪笑起来,这张照片是她第一部电影的剧照,隔了十四年,容貌没变,但化妆的手法改变了,看上去依旧很有年代感。

照片上的柏雪穿着天蓝色的学生裙,头发披散在肩头,剪了留海,两边挑上去一点,夹了蝴蝶结,笑容纯真又美好,因为照片作旧过,微微泛红,嵌在亮晶晶艳俗大镜框里,就显得更有距离感了。

屋里只有一面很小的圆镜子,床间的椅子上堆满了衣服,窗玻璃上都是灰尘,抽屉里全是廉价化妆品,口红的色号早已经过时,眼线笔头断了一截。

所有东西都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唯一鲜活的东西,是矮柜子上旧花瓶里的一把玫瑰花,这个屋子的主人,绝不是十八岁的玫瑰。

柏雪在这个屋子里探秘,就像是在寻找自己,关导给的剧本她还没能看过,但这些物品在诉说这个女人生活中的点滴。

她假装自己就是玫瑰,在这个屋子里起居,她躺到床上,睁开眼切切实实的去打量天花板,假装自己看见窗户外面小孩有嬉戏,百无聊赖的起床,出门走过黑暗的小窄巷。

进行到这里柏雪又倒退回去,继续躺回到床上,不耐烦的翻身,最终睁开眼,猛得掀开窗帘,对着平台骂脏话,第一声找不到调,第二声震得仓库里有回音。

爱米听见声音还不敢相信那是柏雪,接着一声连一声,有尖细的有粗哑的,关导演笑起来,他继续安排现场,安排演员,指点跟到现场来的台湾演员:“看,她找到感觉了。”

台湾来的演员临时换过,原来是演青春片出名的小生,关导看中他学生气里带的一点张狂气,但没想到他在现实中也张狂,年纪轻轻走红的都有一个毛病,什么都太容易得到,所以要玩都玩大的。

小生吸毒的丑闻被爆出来,比柏雪当年更惨一点,柏雪这桩事只算是私生活,而他却是实实在在犯了法,所有有他出演的相关影片统统无法上映,幸好关导的电影还未拍,临时换人,换了言夏出演。

言夏是出了名肯吃苦的年轻演员,他比柏雪小两岁,星途一直很坎坷,几乎称得上是一波三折,然而越是这样,得到手的东西就越是珍惜。

在关导演定下他之后,一直在苦练粤语,就算后期能配音,口型不同也会让人出戏,关导拍本土片最多,镜头特别喜欢拍人脸特写微表情,他揣摩过后请了一位粤语老师,每天十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必须跟他说粤语。

没想到拿到剧本之后,他演的就是一个台湾人,但他努力练习的口音,让他能够很快跟剧组工作人员交流,听得懂他们的要求。

柏雪被要求熟悉这里,但言夏不被允许进入,他是城寨的闯入者,要把他的惊讶留到那个时刻,而柏雪必须对这个地方的一切都熟悉。半年时间用来拍这样一部电影,柏雪有半个月的时间,来摸清楚这里所有的路和每一家店。

爱米全程听见,转身跟小美说:“回去泡点菊花胖大海。”这么扯着嗓子喊,一场戏下来柏雪的嗓子可不得哑,爱米又紧张又兴奋又激动,她还是第一次围观这样的现场调试。

小美懂粤语,现场工作人员大部分都香港跟过来的,小美来负责沟通,有什么事转达给爱米,两个人一起安排时间表,爱米问:“这个戏在这里拍四个月,是完全不开放的拍摄,还是可以接受粉丝的应援?”

具体来说是工作室的应援,到专门香港馆子里去,订猪仔包菠萝油和奶茶送过来,这个戏从天冷拍到天热,棚里还没有空调,这些东西可以暂时让人有个好心情。

今天的应援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下午三点会有人送来,热奶茶热鸳鸯跟小吃点心,爱米没有去找柏雪,工作人员们就当她不存在,她偶尔会在某一个窗口出现,晃过去又突然回来。

言夏坐在椅子上,努力不让视线投到城寨上去,只是外部景观已经让他感叹,他是四个男人之中,唯一一个毫无保留回应了玫瑰爱情的男人。

剧本在这里又经过一个拐点,这段剧情改过,原来那位天生一张薄情脸,爱自己多一点角色很适合他来演,但言夏不一样,他的眼神太专注,关导在跟他见面聊天之后,把这段剧情改掉了,改成全心为爱付出。

这比全然的悲剧要更打动人心,演员和导演相互给予灵感,比如玫瑰,她要快活她要肆意,活以最后她身上也依旧要有快乐的能量,虽然那力量越来越小,越来越弱,但她还在顽强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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