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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了我的崽_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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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发这么短,毛巾擦擦就干了。”他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趁霍司明不在身边偷偷去剪了头发,回来被人好一通啰嗦。

霍司明不理他,从卫生间取了吹风机出来,给他吹头发,窦泽的头发实在太短,又硬,感觉刚开开机器就干了。霍总扔了吹风机去亲他的耳朵,窦泽因了昨天夜里的经历,食髓知味,伸手向后去揽了霍司明的脖子,任他在身上亲吻抚摸,只是喘着气说:“连续两天,是不是有点儿太频繁了?会不会对肾不好啊?”

霍司明从背后趴在他肩上轻笑,对他的耳朵吐着气说:“我都攒了三十年了,它好得很。”

窦泽被他说得汗毛都快立起来,脖子后面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忍不住伸手向后去捞他的腰,两人搂在一起,正准备进入正题,外面传来轻轻地拖鞋趿拉在地板上的声音。窦泽耳朵灵,一把推开霍司明,压低了声音说:“孩子起来了,快穿衣服!”

两人的下|身都已经撑起来,窦泽先披上了睡衣,一边系上最后一枚扣子一边往外走,果然看见谢小南正在走廊上徘徊,穿着画满唐老鸭的秋衣秋裤,悄悄的抹着眼睛,看见他,一泡眼泪就滚下来,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叫他:“舅舅。”

霍司明也穿好衣服出来,看这架势,便知自己中午的时候一语中的,孩子果然还是想妈妈了,换了个新环境,睡到半夜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害怕了……

窦泽蹲下来抱住她柔声安抚,回头看霍司明,正准备让他先睡,霍司明披着睡袍说:“你陪着她,我下楼给她热杯牛奶。”

谢小南哭了一会儿好了,被窦泽抱回房间去,小姑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对不起舅舅,我就是醒来忘了自己在哪儿了。”

霍司明端了牛奶过来,谢小南喝了半杯,喝不下了,窦泽替她喝了,两个大男人便那么坐在凳子上看着一个小姑娘睡觉。等谢小南睡着了,窦泽也差不多快眯过去了,靠在霍司明的肩膀上。霍总侧了侧脸亲|亲他的额头,说:“睡着了,我们也回房吧。”

窦泽这才醒过来,走到主卧又想起刚刚还未完成的使命,便眯着眼睛伸手摸过来,霍司明笑了笑,将他拽进怀里,搂着睡了。

周三窦泽又要去于端文那儿心理治疗,他的本意是不用再费事了,霍司明坚持要去,两人便把谢小南暂时寄存回了医院。

窦泽中午回去接孩子的时候,发现屋里气氛不对,谢小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声抽泣,刘青在套房的里间坐着,也在哭,只有窦爱国还清醒似的,躺在病床上看着他,平静地打招呼:“你来了?”

  ☆、第六十二章

窦泽的心里打了个突,脑海中闪过了各种可能发生的事,身上冒出冷汗,然而看到病床上平静的窦爱国,他也只有张张嘴叫了一声:“爸……”

窦爱国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半晌对刘青说:“你别哭了,我又没死……”又说:“你去哄哄南南,不怪她……”

窦泽脑子里绷得紧紧地弦儿噌得一声断了,像乐器上断裂的部件,发出的声音直直刺到人心里去。他看着窦爱国,半晌,膝盖一弯跪下了,喊:“爸……”

窦爱国耷|拉着眼皮,慢慢开口:“……要是我说不同意,大概也没什么用。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也没脸去跟人家霍先生说……”他搭着眼皮,但分明没有合上,眼神不知看向哪里。

窦泽跪在那里,又喊了一声:“爸……”

“孩子在医院里?”他的声音沙哑又苍老,还带着痰音,听不出情绪。

窦泽赶紧说:“在医院里,在另一家私立医院,离这儿不远。”

窦爱国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带我去看看。”

“我把他抱过来吧。”窦泽忍不住哽咽,说:“对不起,爸。”

“先天不足,还是别叫他受风了,我还走得动,我去看他。”窦爱国说着要坐起来,窦泽上前将他扶起来,刘青帮他穿上衣服,谢小南擦了眼泪怯生生地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窦爱国冲她招了招手,说:“别哭了,不怪你……”

窦泽去护士站借了一把轮椅,叫窦爱国坐在上面推着他向外走,下楼的时候碰到等在外面的霍司明,两相打了个照面。霍司明一看窦泽的脸色,便清楚是事发了,叫了窦爱国一声:“伯父。”

窦爱国看了他一眼,如往常那样称呼他:“霍先生。”

霍司明不在意,与窦泽一起慢慢扶着轮椅推下台阶,将人扶到车上。南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站在外面并不敢上车。窦泽坐在副驾驶,出来把她抱了上来。

小小的空间里静谧着,没人说话,霍司明在驾驶室忽然开口,说:“伯父,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窦泽。”

窦爱国的呼吸拖得又长又慢,还带着气流剐蹭气管壁的声音,他只是沉重地呼吸着,没有说话。

霍启安如往常那样鼻翼微微翕动着处在睡眠状态,他的梦境不会被一个趴在玻璃上细细看着他的老人干扰。

窦爱国用手掌撑在玻璃上,露出枯瘦干瘪的手背,上面的皮肤全都松垮垮地搭在干涸的骨上。半晌,一串浑浊的泪顺着他深刻着岁月痕迹和病痛的脸向下滑落,最终氤氲分流到深深浅浅的支流去。他没有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只是沉重又缓慢地说了一句:“好好的吧……”

窦爱国不怪孩子,也不怪窦泽,他连霍司明都不怪,他只怪自己没有本事,还要牵连活着的人为他受苦……

隐藏在老人身体里的癌细胞似乎早就蓄势待发,只等他油尽灯枯时达成最后致命一击。

窦爱国终于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年。

众人收到医院的病危通知时,是第二个星期周五的夜里。

刘青整个人几乎哭晕在抢救室门口,窦泽撑着她。走廊里传来急促的哒哒得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窦源大步跑过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她手里还拿着断了一半的鞋跟,看着病房门口怆地呼天的众人,半晌,紧紧关闭的抢救室的门咔嚓一声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悲悯地念道:“病人经抢救无效死亡,确认死亡时间……”

窦泽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感到世界天旋地转地塌陷了。窦源站不稳,崴了一下脚,上面立刻肿起一个大包,她像是感觉不到,踩着断了一半的高跟鞋走过来,问:“医生,那里面是我爸吗?”

刘青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她扑到病房门口,冲进去,看见浑身插满管子的窦爱国,他已经平静地闭上了眼,再也不会为病痛和世俗间的这些事打扰了。

窦泽跌坐在地上,抖着嘴唇,湿|润的痕迹一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地面上,小声嘟囔着:“都怪我……都怪我……”

窦源扶着旁边的栏杆勉强站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满脸的泪,额上的青筋蹦起来,通红着脸,泣不成声。

霍司明抱起已经哭得软成一滩泥的窦泽,轻轻敲击他的后背,怕他出什么意外。

窦源扶着栏杆,向抢救室里迈了一步,说:“窦泽,像个男人,现在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她一边含|着泪,一边颤抖着迈着步子走到窦爱国的病床前。

窦泽被她提醒,悲恸更甚,却终于打起了精神,走进病房,便看见刘青伏在窦爱国的尸体上痛哭的样子。他已无暇自顾,含|着泪又叫了一声:“爸……”

然而病床上的人再也不会回答他,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叫这个称呼了。

葬礼是在霍司明的帮助下举行的,窦家的亲朋已经多年没有来往,窦爱国重情义,总希望有生之年能与亲人们再一起吃顿饭。窦泽与窦源提着礼品挨家挨户去敲门,让人家赏脸去出席一次葬礼,这才勉强凑出了一屋子黑压压的亲眷。他和窦源亲手推着窦爱国,将他送进火葬场,看着烟囱在天空中喷出巨大的烟尘……自此,生命重新归于尘土……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一家之主的离世仍给了窦家不小的打击,刘青搬回了她与窦爱国之前租得租屋,窦源带着谢小南与她住到了一起,方便相互照应。霍司明多次表示叫她们搬进公园旁的那所公寓里,老太太都摇头不允。

窦源在一个北方的三线城市找到了合适的厂房,自此每星期驻扎在那里,只有周末坐高铁回来看看孩子。

霍启安则在新年到来之际出院了。

那天刘青带着谢小南一起跟到医院去接人,把小小的婴儿从保温箱里抱出来。可能是因为住在保温箱时刘青经常去看他,亦或是相比两个大男人她的怀抱最舒适,裹得严严实实的霍启安对老太太颇有好感,吐着泡泡对她笑,连窦泽也分不到一点关注。

刚刚遭受过人生最沉重打击的老人立刻被这个小小的新生命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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