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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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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风并不是不想看大夫,而是大夫都不愿意给顾清风看,顾清风是人人恨不能杀人为快的恶人,每个有良心的大夫都不愿意给他看病的,即便是迫于他的淫威给他看病那也是应付。

  顾清风自然也知道他们不乐意,所以他连请了三个大夫,送完一个再请一个,每一个都恭敬的迎进门,送出门,弄得李探一头雾水,顾清风也不管他,送走了最后一个大夫,自己对着这三个药方看,他认的字不多,可是依葫芦画瓢还是能看出这三张药方的配药,其中一个药方跟其他两个明显不一样。顾清风眯了下眼睛,嘴角勾出一个薄薄的冷笑:“好一个张确!我让你成扁确!”他无意中还能说对个名医的名,不得了。

  李探试探性的问他:“大人,你看出哪里不对了?”顾清风咬着牙:“把这张药方拿给同仁堂的大夫看看,这上面的药都是干什么的!治什么病的!”李探接着就要走,顾清风咬着牙:“一定要给我问清楚了!”

  李探很快就回来跟他报告:“大人这两张药房都是普通药方,活血化瘀的,而这一张药方是好药方,里面都是名贵药材,人参鹿茸的,吃了补身体。特别适合……嘿嘿,同房。”顾清风的脸一阵黑一阵白的,那个相爷府的大夫原来也是消遣他,怪不得他晚上噩梦连连,看到李探都能起反应!病成这样他还让他补!

  顾清风磨了磨牙不敢对那个相爷府的大夫怎么样,那是陈大小姐奶娘的丈夫,动不得。可是这个该死的张确,竟然哄骗他去买名贵药材,什么人参鹿茸,那是他能吃到吗!他连肉都享受不了!顾清风挥了挥手:“去把这个张确的医馆给我砸了!就说他治死了人!我要他在这个京城里混不下去!”

  李探虽然不懂怎么了,可是看他阴沉的脸色还是领命而去,那个张确大夫自然是倒霉了,小医馆被砸了,各种名贵药草全都踩成了泥。顾清风的大名又一次在民间红了。

☆、第八章

  顾清风心中忧愁自然是休息不好,这半个月天他就往陈相府跑了半个月,虽然一个胳膊断了,可是另一个没有断啊,另一个也是可以端茶倒水,捶背磨墨的。顾清风非常的有眼色,也非常的勤劳,虽然只跟了陈相5年,可是他真的摸清楚了陈相的喜好,陈相喜欢写字,写字的时候通常要喝上4杯茶,这茶是江苏上恭的碧螺春,本来是进给皇上的,倒是让丞相先尝了。这茶有来头了,水就更讲究了,是用什么梅花上的雪烧的,烧水的壶也精致,一壶正好烧4茶杯,顾清风只能闻闻香味,一滴都喝不到的。

  陈相喝第一杯的时候顾清风就给他磨墨,墨是好墨,那磨墨的冰也要讲究,从梅花树上弄下来的,磨出来的墨带着冷清的梅香。顾清风不太懂这些文人的雅好,可是他学的特别快,什么东西看一眼就会了,他给陈相磨过一次后,陈相这书童的活就交给他了。这次也一样,他一个胳膊给他磨,磨的还很好。陈相喝完一杯后顾清风也磨好了,陈相就抖抖袖子开始写字。

  顾清风就站在一边看,陈相的字真的是好字,笔力雄浑,色泽饱满,每个字都看着很有福气的样子,顾清风虽然没有多少学问可是还是知道这是好字,因为有一次陈相送给他一个扇面,他天天拿着显摆,被一个京城阔少看到了,竟然出价50两银子!顾清风当即出手了,50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啊,就这么一把扇子。顾清风从那便对陈相顶礼膜拜了,在他眼里陈相简直是神了,在大梁,皇帝都对丞相言听计从,更不要说底下的黎民百姓了,有胆敢不服者,吃他一鞭!

  说远了,顾清风那真的是陈相肚子里的蛔虫,他对陈相的好简直超过了所有人,就连陈相也感叹:即便是东庆也不曾有你对我一半的好啊。顾清风一个胳膊给他捏肩捶背:“相爷,少爷那是还小,等他自己有了儿子便知道相爷您这个父亲的好了。”话说的好听,手上的力道也恰到好处,陈相被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眼睛都闭上了,顾清风站在他身后却暗淡了脸。

  陈相也知道他的心事,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被他这么伺候了半个月,终于叹了口气:“清风啊,靖王那里我知道你不想去。”顾清风嘴巴瞥了好几下:“相爷,卑职想伺候您老人家。”陈相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你,你跟了我五年了,比我半个儿子都亲。”顾清风扶着椅背手指捏紧了,他知道陈相还没有说完话呢,果然陈相说:“可是,我们得万事往前看,做什么事都要想着以后,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能因为眼前一点困难就不顾后面的安危。”

  陈相也知道顾清风学识不多,所以每一句都尽心尽力的给他讲,顾清风知他好意,可是有苦说不出,陈相站了起来,走到了一副书画前,顾清风也跟着他走过来,墙上挂着一副大气蓬勃的字,是陈相自己写的:天道酬勤。陈相对着这这幅说:“我为相10余年,如今60高龄,垂垂老矣。”顾清风连忙摇头:“相爷不老。”陈相笑笑也不反驳:“清风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一生的功绩啊。”

  顾清风点头:“卑职听同僚说过很多,他们都敬佩相爷,说你咸伟其才,文韬武略……”陈相听着他说的那些词笑笑:“我生于寒士之家,父母清贫,但也知道送我读书,想让我搏一官半职 ,出人头地。我也没有辜负他们,16岁的时候中乡试,17岁进士,18岁状元,但是我出身寒门,只能选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就读。

  我还是很高兴,入了翰林院就相当于入了内阁,我就越发的努力,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我25岁那年授翰林院编修,是正六品,跟你现在这个品级差不多。”

  顾清风感激他:“卑职这个官位都是大人你给的,要不以卑职的能力是怎么也做不到的。”他说的是实话,他是个乞丐,大字不识几个,如果不是陈相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是。

  陈相拍拍他:“都尉府是个重要的机构,皇上侍卫的军机处,这个位置很重要,我把你安排进去也是想着你能够帮我一把。”顾清风点头:“卑职知道。”陈相拍拍他:“我相信你,以你的品质过不了多久就能升级了,也许能做到严进的位子,甚至于纪纲的位子。”

  顾清风动了下嘴角,显然是极为激动,陈相笑笑:“我继续跟你说说我怎么坐到这个位子的,我已经60了,你哄我好听的话我都知道,就是为了让我心里高兴。我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无非是奸贼当道、欺君误国、作恶多端、十恶不赦。”他每说一个词,顾清风都想说话,陈相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听:“这些我都知道。清风,你说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清风哪里知道当今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陈相也只是要接着他的话头继续说:“当今圣上论说功劳也是有的,他是太祖选出来的皇帝,文韬武略也是有的,太祖打下江山不容易,平南战北消耗甚大,所以太祖尊重文人,他选了当时秀外惠中的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初登基时也是精武徒治的,可是当权利渐渐稳定下来时,他也会慢慢松懈,以至于后来迷恋修行,想长生不老。”陈相想到这里时顿了下,顾清风也没有催他,林相接着说:“我在35岁的时候曾经卸甲归田,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顾清风没有听说过这个,一时有些楞,陈相笑笑:“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入了翰林院,便有分量说话了,结果言语冒失得罪了皇上。我出身寒士,也知道民间疾苦,借着那年的洪涝灾害上了折子,陈述厉害,直言批判,被当今皇上下贬,我一气之下请辞回家。”顾清风看着文雅的陈相万万想不出他曾经这么刚烈过。

  陈相也自己笑了:“那时候年轻气盛,后来我自己慢慢的想通了,我躲在一方小院里是能明哲保身,可是我曾经立下要为黎民百姓做点实事,怎么能为了自己一时之安就弃了官场呢。所以,我写了青词孝敬当今皇上,10年后,皇上官复我原职。以后便一帆风顺,直到今天的丞相。”

  陈相一番话冠冕堂皇,只有顾清风很崇拜的看着他,陈相笑笑:“我这些年就做到了两个字:谦恭。”陈相拍拍顾清风的肩膀:“我的儿子不成器,我没有办法,他被我从小惯着,惯成了这个样子。”

  陈相叹口气语气里全是落寞,顾清风心里清楚陈东庆干的那些好事,他是几年前在闹市骑马飞驰时撞死了当时的任通奉大夫萧璠的儿子,这个萧璠不简单,他的姐姐是当今太子的母亲淑妃娘娘,所以陈东庆就倒霉了,皇上大怒,还是陈相苦求才没有处死。从那个时候陈相的位置就削弱了,皇上虽然没有罢免他,可是他也知道如今陈相的处境是不太好的。

  陈相脸上有几丝悲怆:“我也知道东庆不好,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文秀当年因为生他难产去世,你说我怎么能够不惯他。”顾清风很不喜欢陈东庆,可是看陈相这样也只好安慰他:“少爷现在在家里,不会出大事的。”

  陈相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他的儿子真的不适合为官,他拍拍顾清风:“我把你当成了半个儿子,是很看重你的能力的,你要好好干。你就记着一句话,上位者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不管是皇上还是你的上司,他们说的话你要听从,对他们要恭顺,这样才能长久。”陈相说什么都应该是对的,顾清风点头:“我记着了,谢相爷。”

  陈相看着他的脸是不太放心的,顾清风看着低眉顺眼的,可是眉眼不经意间就闪着凌厉狠绝,从他这些年的处事手段来看,他做事过于决绝,这是一个人的本性,是没有办法完全抹杀的,陈相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一再的嘱咐他:“我们如今跟靖王合作,所以,你要记着你现在的主子是他,万事要谦恭。”

  顾清风自知陈相跟他说这么多话的原因,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点头:“相爷放心。”

  

☆、第九章

  顾清风第二天便去燕靖那里报到了,燕靖直接把他原先在都尉府的工作给转移了,顾清风跪着听他训话:“既然顾大人是皇帝的都尉亲卫军都知,那武艺自然是不差了,就给本王当侍从吧。”顾清风蚊子哼哼:“王爷过奖了。”

  顾清风知道他在笑话他,被他一脚从马上踹下来,这武艺是挺好的。燕靖看他脸皮厚的刀枪不入也笑:“顾大人是陈相的高徒,那文笔一定也不差了,不知道给本王当书童是不是屈才了。”顾清风惶恐:“卑职原为王爷效劳。”别的不行,这书童还是当得了的,不就是磨墨吗。

  靖王也不知道是真能干还是专门折磨他,从早上到晚上他几乎大部分时间是在书房里的,顾清风也不明白他怎么弄得比陈相还忙,顾清风也就心里腹诽了几句,一眼都没看他写什么,燕靖这么大方的给他看,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人捏准了他的这条命。顾清风嘴角勾了下,目不斜视从不看他写什么,当然他也看不懂,大字不识几个,再加上燕靖的字龙凤飞舞的,他更看不懂,既然这样又何必讨嫌。

  燕靖有时候会抬头看看他,他低眉顺眼的磨墨,动作很谦逊,一丝不苟,并没有因为磨了一上午而有丝毫的改变。

  燕靖咳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一杯清茶已经放到他桌上,燕靖端起来喝了一口,温度合适,清香扑鼻。

  燕靖放下茶杯,顾清风已经站到他身后了:“王爷,卑职给你捏捏肩。”燕靖顺着的他的力道缓缓往后靠,顾清风就下手轻点,一个手轮换着来,力道竟然分毫不差,真的是挑不出错来了,燕靖感叹了下,怪不得他这么得陈相器重,这伺候人的功夫他真的是做到家了,他这个肩膀酸痛的毛病,顾清风给他按了半个月他竟然觉得好多了。

  燕靖已经挑不出他的毛病,只好放他回去:“好了,我这里不忙了,你回都尉府就职吧。记着,再敢给我仗势欺人,我一定让你两个胳膊都断了!明白吗!”顾清风连忙跪地上:“下官明白,下官谢王爷不杀之恩,王爷千岁……”燕靖看他一脸的高兴沉了脸:“我有说过不杀你吗?”看到顾清风脸上煞白,燕靖心里舒服点了:“你的命我先给你留着,你如果做的不好,我随时收回来,明白吗?”

  顾清风恭送他出去,看着他跟耿之言等人并行的身影磨了磨牙,知道他是去跟他的幕僚共商大计什么的,这是在顾忌他,别看写字的时候不防他,那是因为他从来不看。顾清风看着他们嗤笑了声,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听他们的大计,更不稀罕去偷听,反正他谋反与不谋反,他现在都跟他在同一条船上,陈相除了他不能再依靠别人。

  顾清风边走边磨牙,他最好是能够成功,要不他们可全都要枉死了,他辛辛苦苦弄来的钱还没有花完就带到棺材里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李探看他站到了一个摊子前不走了,于是折了回来:“大人,我们这个摊子收钱了。”顾清风回过神来就看着这个摊的老板苦哈哈这一张脸:“都知大人,哈,这点孝敬你老人家。”一张苦兮兮的脸在这个五颜六色的布匹摊子上格外的苦,顾清风哼了一声也毫不客气的接过他手里的两锭小银子,收了两遍又怎样,还不是照样给他。李探一脸的讨好他:“还是大人厉害。”

  顾清风看了他一眼扔给他一块:“我这几天没有来,这条街的钱你都按时收了吧。”李探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卑职都收了。最近都没有新来的,没有多少油水好刮。”

  顾清风眯了下眼睛:“快过年了,他们都有钱在家过年,所以从今天开始,这条街上的商户再多加一倍的钱,就从这家开始。”

  顾清风停在一个卖书画的摊子上,将近年关了,买书画的人多了,顾清风往这个摊子前一站,人立马散了一大半,摊子老板心比黄连还苦,可是还是咬咬牙把银子交给顾清风。顾清风却不接,声音挺恶劣:“从今天开始,摊位费加一倍。”书摊老板咬着牙瞪他,顾清风抿着嘴角也不急,宽袍大袖的站着,眼神极为悠远,书画摊的老板最终委顿下来:“都知大人,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我们一天也挣不了这么多,大人你行行好……”

  旁边摆摊的人也纷纷附和,顾清风眼神冷了下,左手袖子刷的摔了一下,没人看他用什么打得,旁边买花卉瓶子的老板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溜瓶子已经倒地上,全碎了,老板跪在地上,手都抖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顾清风冷冷的看着他,什么叫天理?天打雷劈是吗?如果老天有眼,那他现在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顾清风用刀柄挑了挑书画,他并不懂字画,可是也知道挂在最佳位置的一定是最好的,书画老板眼看这那一副《秋霜图》要遭殃,忍着痛又掏了两钱银子给他,顾清风手一使劲,那副名画就生生毁了,书画摊的老板眼睛都瞪红了,顾清风冷冷的笑了下,这不是有钱吗,早交出来不就行了,看样子这个世上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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