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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旅行_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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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豹的利爪一击不中,并未放弃。空气中像是凭空漂浮着一只兽爪,它要攻击的只有周沙一人。

  周沙心中惊疑不定:林小乐为什么执意要攻击自己?

  在她差点摔倒的瞬间,树蝰已经扭转了巨大的身躯冲云豹袭来。它的蛇身稍稍变小,以腾出可以移动的地方,追击兽爪并保护自己的主人。

  树蝰一旦让开,窗户那里的通路立刻就畅通了。

  林小乐立刻抓住了窗框。

  与此同时,云豹的爪子先树蝰一瞬接近了周沙。

  林小乐给云豹下达的指令,是让它尽可能攻击这个哨兵,引开树蝰。但现在的机会太难得了——云豹距离周沙那么近,它完全可以给她致命一击。

  在这一瞬间,林小乐心里转过了许多念头。他想到了死在危机办车子里的卫凯。宁秋湖说过要为卫凯报仇,但林小乐很清楚他不会的。卫凯的死和宁秋湖有关,可若是细细追究,跟危机办也有极大关系。

  下手吧。他在心里对云豹说。

  下一刻,树蝰忽地炸裂消失了。

  浓雾将云豹彻底裹挟在内,狂风无端从此处卷起。

  危机办的哨兵和向导终于寻得空隙,纷纷释放了精神体。

  林小乐双脚已经爬上了窗框,一只手抓住边缘,正准备跳下去。他是不会死的,他的云豹会及时接住他,在以往的无数次训练中,宁秋湖教过他这种保命的方法。但林小乐犹豫了。他的云豹完全被树蝰形成的浓雾包裹,他甚至不知能否令它挣脱出来。

  云豹仍不死心,一只豹头从浓雾中奋力挣脱,随之两只爪子也探了出来,直冲着周沙而去。

  它的爪子划破了周沙的鼻尖。那滴血挂在爪子上将落未落时,林小乐忽然听见自己低吼了一句话。

  他脑中嗡的一响,手脚顿时都有些不稳了。陌生又熟悉的悲痛纷纷涌上来,瞬间淹没了他原本的所有意识。

  是钟妍,沉寂很久的钟妍钻了出来。

  杂乱无章的意识在林小乐的头脑里胡乱撞击,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满脸,声音嘶哑地放声大哭。

  在挠破周沙皮肤的时候,他的精神体获取了一点点来自周沙那方的信息。

  于是身体里原本已经安静蛰伏的钟妍醒了。她从这一点珍贵无比的血液里读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面前的女哨兵,她的腹中有一个幼嫩的新生命。

  兽爪无法再往前伸探。云豹凶恶的兽头抽搐着变了,变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狗头。

  钟妍的留恋、欣喜和温柔完全压制了林小乐自己的意识。精神体无法凝聚成形,甚至连保护他也做不到。它们化为柔软的雾气,主动缠绕着周沙。周沙察觉不到任何敌意与威胁,包围着自己的雾气温和且亲昵,似是要和她分享某个亘古以来便同心同意的秘密。

  “宝宝!”林小乐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尖声大叫,“我也……”

  他甚至没能说完这句话。

  一头狮子冲他疾奔而来,直直撞入他的胸口。他的声音顿时就断了。

  “抓住他。”有人厉声发出指令。

  林小乐僵在窗框上,无法动弹。狮子从他身体里散出消失,但在这瞬间他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手脚僵硬。就在危机办的哨兵要抓住他的时候,一股凶猛的气流忽然从周沙身上腾跃而起,就像那头狮子一样,猛地撞向了林小乐。

  雾中有一头野兽,像云豹,也像是阿拉斯加犬。

  系在它脖子上的铃铛再次泠泠晃响。

  这是他自己的精神体,林小乐浑身突然一松,僵硬的状态消失了。但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手脚都失去了控制,无法抓稳眼前粗糙的窗框。

  回到他身体里的并不是云豹,而是云豹与阿拉斯加犬的融合体,是钟妍。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推动着自己的身体往后仰,往窗外无依无靠的虚空仰。林小乐的声音恢复了,他尖叫一声,随即往外翻了出去。视线里的所有人和兽都骤然远离,他看到了白墙,还有楼顶苍白的天空。

  “砰——”

  猝然响起的巨响把宁秋湖和他面前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他已经来到危机办大楼的门口,但在打算进入的时候被把守门口的人拦截了。他们要求宁秋湖摘下帽子,释放精神体进行检测。宁秋湖从未来过危机办,但他去过二六七医院,他知道这套检测系统连接着人口数据管理系统,那上面有所有哨兵向导的人口信息。

  一旦检测,他们就会知道自己是宁秋湖。

  他摘了帽子,挠挠鼻子,正想说话时,斜后方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有几个人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奔去,宁秋湖转过头,远远望着地上那一滩模糊的血肉。

  其实不必看,他知道那是谁。在空气里缓慢消失的精神体是他熟悉的,宁秋湖平静地注视着林小乐已经没了形状的尸身,心头没有悲戚也没有伤感,是一片让他本人也觉得诧异的平静。

  “可怜。”他小声说。

  “什么?”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向导问道,“再说一遍你的名字,说清楚点儿。”

  宁秋湖低头看着地上的两个精神体。两位向导的精神体都是鱼,它们贴近地面,绕着宁秋湖悬浮游动,正在仔细地查探宁秋湖身上的气息。很小,像零食一样,他完全可以一口吃下去——随着大脑深处的饥饿感复苏,宁秋湖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个想法。他笑了笑,坦然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了几片药:“我有慢性病,要每天吃药。”

  两位向导都很年轻,惊讶地看着他:“你是来办理体质检测的吗?今天我们单位不对外开放。”

  宁秋湖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咽下药片,伸出胳膊,一条青灰色的小蛇从手臂上缓慢浮起:“那我找别人嘛。”

  “什么蛇……?”

  那两人正要凑过去细看,小蛇却忽然从宁秋湖的手臂上脱落,戴着眼镜的向导下意识地伸手试图抓住它。

  然而这条缩小了十几倍的森蚺甫一落地,立刻张口,于呼吸间吞下了正贴地游移的两条小鱼。

  两个向导一声没吭,同时倒地。

  他跨过这两人的身体,走进危机办的大门。

  危机办的一楼大厅本来应该是可以办理各种业务的。宁秋湖看到了取号机,也看到了悬挂着“伴侣申请”“财产转移”“监护人变更”“体质检测”等各类标语的小窗口,窗台上放着一摞摞空白表格。再往前走便是一列更加宽阔的办事窗口,窗口前放置着几排长椅,“报案”“销案”“家庭暴力项目窗口”“户口变更”等红色方块字正在窗口上方不断滚动显示。

  但这儿一个人都没有。

  宁秋湖看到了大厅另一头的两部电梯与安全通道,正要往那个方向去时,他忽然听到了机械启动的声音。

  方才他经过的那扇大门正在合紧,厚厚的金属隔层从上方缓慢降落,很快就将出口彻底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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