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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妇_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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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摇摇头:“你呀就惯着你妹子吧,回头更不懂事儿了。”

碧青笑了:“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子,惯着也应该,其实,您不用担心,碧兰懂事儿呢,我倒是想把她的性子惯的硬些,省的将来嫁了人受欺负。”

刘氏白了她一眼,小声道:“少教坏你妹子,当天下男人都跟大郎一样好脾性呢,也就是你的命好,摊上个心眼儿好的婆婆,又摊上个好脾气的姑爷,不然,你这个样儿的媳妇儿,不定早让婆家打死了。”

碧青扑哧一声笑了:“我倒是才听出来,娘是替您姑爷打抱不平来了。”

刘 氏戳了她脑门子一下:“别以为大郎老实,你就糊弄他,他如今在京里当兵,京城是什么地儿,那是天子脚下,咱大齐第一热闹的城儿,听小五媳妇儿说,哪儿街上 的花娘跟地里的庄稼似的,一茬一茬割都割不完,回头姑爷也找一个,看你跟谁哭去,你们本来就夫妻,有些事儿由着他也应该,虽说你年纪还小,可月信来了就是 大姑娘了,回头我跟你婆婆商量商量,等明年大郎回来,就叫你们圆房,遇上这么个好人家不容易,你可不能使性子。”

碧青一听就急了,抓住她娘:“娘怎么知道的?”

刘氏道:“你自以为有心眼子,就不想想,我跟你婆婆都是过来人,怎会连这个都瞧不出来,你婆婆不言声是厚道,娘可不能由着你。”

碧青忙道:“明年太早,娘看秀娘的身子,就是因为太早生孩子,所以落了这么个病身子,您瞧她那样儿,若不是为了狗娃子,估摸早躺炕上了。”

刘氏有些楞,虽说盼着碧青跟大郎早点儿圆房,可也不能害了自己闺女,小声问了句:“秀娘的身子是生孩子生的?”

碧青点点头:“冀州府的郎中亲口说的,还能有错不成。”

刘氏愁上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大郎可都二十一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碧青道:“娘就别愁了,这事儿我跟大郎说好了,等两年再说,更何况,家里如今的事儿多,开春就得盖新房,顾不上呢。”

刘氏想了想:“回头我跟你婆婆再商量商量,这样的事儿还是说在明处好,你婆婆心好,又疼你,不定就应了。”

刚说完,忽见一只坑边的鸭子一撇腿,下了个蛋,忙过去把泥里的鸭蛋捡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那只鸭子的脑袋,鸭子也仰着脖子嘎嘎的叫了好几声。

碧青摇头失笑,现在家里的鸡鸭跟那两头猪,可是她娘的宝贝,自从娘来了,喂食,喂水,放鸡放鸭,喂猪,都成了她娘的活儿。

大郎没走的时候,找富贵叔家借了牛车,拉着她爹去冀州府瞧了一趟病,吃了那老郎中几服药,很是见好,或许也是舒心了,如今不怎么在炕上躺着,总出来走动,虽说走不远,就在院子里溜达,也好过天天在屋里躺着,估摸再养上一两年,就算不能彻底痊愈,也差不太多。

二郎得空就教小海认字,小海年纪虽小,倒也颇好学,是个好孩子,碧青琢摸着等盖了房,就给他们寻个先生,就算将来是个种地的庄稼汉,识字总没坏处。

碧青最喜欢想这些,每次一想这些,就觉得日子特别有盼头,帮着娘把鸭子赶了回去,趁着日头不大,背着篓筐往地里去了,想看看地里的番薯苗,顺便打些青草回来喂猪。

没走到低头呢,就是一愣,村子里的乡亲们不在地里干活,一个个都站在地头干什么,碧青往前走了两步,见大家看的都是王富贵家的地。

碧青知道王富贵一家这几天正种番薯,以为乡亲们看的是这个,刚要往前走,却一眼瞧见地头遮阳棚子里的老头,仿佛是那个杜子峰的家仆,他怎么在这儿?

碧 青往地里看去,不禁失笑,杜子峰还真是天生当官儿的料,能亲自下地种番薯,这个名声传出去,想不升官都难,只不过,穿着这么一身厚重的官服种地,真不嫌 热,一会儿中暑晕过去,可就弄巧成拙了。看见小三正在地头,冲他招招手,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小三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虽说幼年吃 了些苦,杜子峰到底也是相府少爷,相府里跟着他爹种地不过是做做样子,像这样在日头底下挥汗如雨的种庄稼,还真是头一次,尤其穿着厚重的官服,汗水都把官 服侵透了,抹了把额头的汗,看了看前头,一垄才栽了一半,他就觉得头有些沉,要是晕在地里,可就前功尽弃了,怎么也得把这垄栽完才算有始有终。

咬咬牙,把手里的番薯苗栽到起好的地垄里,刚直起腰,就见王富贵递过来一碗水:“大人先喝口水吧,今儿天热不能缺了水。”

杜子峰正渴呢,也顾不上形象了,接过去拔开上头的塞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却不是凉水,甜丝丝的有股子清淡的荷叶香,很是爽口,不禁大为意外。

王富贵呵呵笑了两声:“这是大郎媳妇儿教的法子,荷叶撕碎了煮开,抓上一把糖霜,晾凉了喝最是解暑,不是她提醒,小的都忘了招呼大人喝水。”

大郎媳妇儿?是她,杜子峰抬头看过去,只见旁边不远的地头上蹲着个丫头,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两边儿耷拉下两块布,把脸遮的严严实实,正在那儿打草,手上仿佛也裹着布,却仍灵活无比,三两下就打了一背篓青草,把镰刀往篓里一扔,背着跑了。

杜子峰忽然想起什么,看着王富贵:“哪儿来的荷叶?”

☆、第41章

碧青在地头打草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道绝顶美味的时令菜,藕梢子,这个时候正嫩,斜斜切成段,葱姜红椒爆香,炒几分钟出锅,脆嫩清香,比什么都好吃,自己一个人就能吃一盘子。

越想越馋,进了院把篓里的青草倒在猪圈旁边的大筐里,就往坑边儿去了,王兴正在坑边儿,捉泥鳅,坑里的放的鱼苗长大了不少,偶尔能看见跃出水面的鲫瓜子,银色的鱼鳞在日头一下一闪,重新没入水中,大的有一掌长了。

可碧青还是觉得太小,打算养到明年再说,大鱼跟小鱼的价格可大不一样,不过,坑塘里的泥鳅倒是很肥,王兴尤其喜欢,所以,没事就会捉一些,碧青要是不要,就拿回家去给他娘添菜,好歹能见着荤腥儿。

王青山家的日子不好过,又赶上王兴大哥要娶媳妇儿,就更加拮据了,从牙缝里头硬往外省钱,饭桌上天天都是清汤寡水的,额碧青有时看不过去,炖了肉常让王兴捎回去一碗,好歹有点儿荤腥儿。

前两天王兴儿娘拐弯抹角的跟自己扫听,还用不用人,这是瞅着王兴赚钱了,想把王兴的两个哥哥也弄过来。

碧青没应这个茬儿,现在家里的活儿少,用不着这么些人,等把莲花山那片山桃林买下来,王兴的两个哥哥倒是可以考虑,那可是一百亩山桃林,需要的劳力可不是一个两个能解决的,碧青想赚钱,但绝不想把自己累死,谁规定种田非得自己上手不可。

碧青仔细想过,就算冀州府的人家家富裕,可也有穷的,更何况,这边儿离着深州不远,逃荒过来的难民有的是,朝廷都发愁怎么安置呢。

深州连着三年大旱,寸草不生,那些灾民回乡无望,若是有个长久能糊口的事由,就算安了家,谁不乐意干,只不过,想拿到那片山桃林,自己贸然出手不妥,还得等机会。

碧青没想到,自己想机会,机会就来了,碧青跟王兴交代了明儿追肥的事,就要下水去采藕梢子,王兴忙道:“嫂子要摘荷叶还是荷花,俺来就成。”

碧青见他一双泥脚已经踩在了水里,点点头道:“不要荷花荷叶,你找那些刚出水的绿桩子,顺着往下摸,掐中间嫩嫩的那截儿连着荷叶尖尖儿的一段给我。”

王兴很能干,照着碧青说的,不一会儿就摸出来一根,在水里涮了涮递给碧青:“是不是这个?”

碧 青见那尖头黄黄嫩嫩的忙点头,王兴得了准信,手脚异常麻利,没一会儿就挖了一大把,碧青刚要拿着家去,王兴支支吾吾的道:“俺家隔壁刘铁柱的娘听说荷叶煮 水能解暑,想要点儿荷叶回去熬水,说他家的孙子热着了,自己不好意思跟嫂子说,昨儿晚上去了俺家,叫俺问问嫂子成不成?”

碧青想了想道:“这么着,明儿你多采些荷叶荷花的,每家都送过去一些。”

王兴忙道:“每家都送,可不少呢?”

碧青望了眼密密麻麻的荷叶道:“你注意些,别在一颗上采就是,多采些荷花无妨,花开多了,影响藕的收成,荷叶也不能太密,这头一年种没有经验,种的有些密实,明年再分出一块藕田就好了。”

交 代完,刚要拿着藕梢子回家,就见王富贵跟杜子峰走了过来,杜子峰望着坑塘颇意外,上次来的时候见过这里,就是一个积蓄雨水的坑,这短短一年怎么就变样儿, 坑边儿上一片杨树林,虽说小树都不高,可也是规规整整的,直顺非常,微风拂树叶过哗啦啦的响的别提多脆生了,从那边儿钻过来的风,竟也别样凉爽。

更别提这一片荷塘了,莲乃花中君子,读书人大都爱之,杜子峰也不能免俗,相府的花园里也有个荷塘,他爹当成宝贝,每年六月都要设宴请朝中同僚,或京城有名的博学鸿儒进府饮宴赏荷,相府有专门的花奴伺候那一池子荷花,可也不如眼前这些莲花长得好。

杜子峰一直以为荷塘该是南边儿有的东西,接天莲叶无穷碧说的也是江南,却不想冀州府也能种出这么一片欣欣向荣的莲花来。

碧青也没想到他会来,愣了愣,只能见礼,杜子峰这才回过神来,见她手里捏着一把白白细细的东西,就问:“这是什么?”

碧青忍住没翻白眼,这位杜大人好奇心够大的,连这个都问,再说难道他家没吃过这个?只能道:“这是藕梢子,炒着吃的。”

碧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惹了祸,这位好奇心奇大,脸皮也不薄的知县大人,理所当然的跟着王富贵来家蹭饭了。

碧青不喜欢招待杜子峰这样的人,她是不怕,可家里人怕,杜子峰往院子里一坐,无论是婆婆还是自己爹娘,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儿,仿佛杜子峰是个吃人的恶煞,一张嘴就能把吞进去,这是老百姓对当官的一种本能的惧怕,哪怕王富贵这个里长,也有些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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