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生存手札[古穿今]_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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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操场内被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秀春在后面压根看不清楚,四处看了看,教室房后面有棵杨树,借杨树能爬到房顶上。

  半分钟后,秀春猫腰趴在房顶背侧,探出头往下看,操场上人群纷乱,一排人站着人群中间,每个人脖子里挂了一个大牌子,上面白纸黑字写了罪行,等待他们的是揭露和劳教。

  他们对面是一排课桌拼成的临时会议桌,公社领导人、各生产队一把手,坐了一长溜。

  秀春不关心别人,轮到何铁林时,何铁林被基建队的人推攘上前几步,何铁林作为大坟前生产队的坏分子,孙有银责无旁贷站起来揭发何铁林的罪行。

  老地主这些年不露声色,在生产队几乎无存在感的人,能有啥罪行?!

  孙有银慷慨激昂的说了几句就梗住了,急得满头大汗间,灵光一闪,突然拍了下课桌,举着喇叭朝人群中喊话,“在坐的都是阶级弟兄姐妹,何铁林是咱们共同的敌人,请大家踊跃发言,揭露何铁林的恶行!”

  孙有银此番话算是将会议推向了□□。

  人群中第一个站起来呐喊的是葛万珍,“何铁林有口大铁锅,在大多数人家用破砂锅的时候,何铁林居然用上了大铁锅,一口铁锅怎么也得搭上好几张工业劵,你们说,他从哪里来的工业劵!”

  住在村头的王婆,解放前是何铁林家的烧火丫头,拍拍屁股站起来指责道,“不用说,指定是私藏了啥宝贝,偷拿去做了啥肮脏交易!”

  王婆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呛声道,“王婆你家新买的大铁锅得要七八张工业劵吧,你家祖上都是贫农,没一个在县里市里工作的,哪里来的工业劵?!”

  王婆立马闭了嘴,手掐腰在找到底是谁在揭她的短,她得好好记住了!

  人群中郑二叔拧了郑二婶一下,低声道,“你瞎掺和啥?!还嫌事不够多!”

  郑二婶愤然道,“你忘了当初咱家小二生病,大冷的天,是谁偷摸连夜把咱送到乡里卫生站的?!”

  郑二叔不吭声了,叹气声淹没在周围激昂的喊叫声中。

  ......

  在这群激昂的讨伐声中,何铁林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面上也没表情,至多扯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

  批.斗完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劳教,所谓劳教,就是只干活不给记工分,而且每天都要干最重的活,用架子车送土。

  眼下所有挨批的人,要在操场上向大家演示一遍何为劳教。

  老地主何铁林被最先揪出来,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家伙,手里被强制性的塞了架子车,一个人在后面像撵老驴一般赶,架子车旁有四个‘好人’围着,不停往架子车上装土...

  “累死他!”

  “看他还神气!”

  “打到咱们的阶级敌人!”

  ......

  秀春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实在看不下去了,背过身去,一直熬到结束,盯着何铁林的身影,看他被送到了教室临时改装的地方,专门用来关这些坏分子。

  结束之后,人群渐散,不多时坏分子的家属抱了被褥,手里端了饭,纷纷过来看人,门口守着一个基建队队员,不是大坟前生产队的人,秀春不认识。

  想了想,秀春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没几时,再回来时手里抱了被褥,铝制饭盒里装的是晚上熬的小米粥,还有咸菜三合面馒头,眼下当着别人的面,秀春不敢给何铁林好的吃,给他越好,等于就是在害他。

  晚上来看家属的人太多,基建队也不管,只要是看抱了被褥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放进去。

  教室里漆黑一片,课桌拼床,秀春在墙角处看到何铁林的身影,猫腰走了过去,默不作声把被褥还有饭盒给何铁林。

  坚强如老地主,方才的折磨没能打倒他,眼下却被秀春的被褥饭菜打倒,黑暗中红了眼眶,一声没吭,一口一口强咽下了所有饭菜。

  “春儿...”老地主说不下去了,一大把年纪了,在个小丫头面前失态,很是丢脸。

  秀春蹲在墙角,拍拍老地主的背,低声而坚定道,“爷爷你等着,我想法子让你以后跟我住!”

  秀春没待太久,何铁林吃完饭她就走了,回家之后,照顾钱寡妇洗手脸上炕,翻来覆去思量了许久,次日去邮局给陈学功拍了封电报,加急的。

  加急电报三天之后就到了陈学功手上,简短的两句话,腿受伤,如何开证明。

  就这么几个字足够让陈学功浮想连天了,谁腿受伤了?难不成是小春儿她自己伤到了?!

  陈学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时下乱七八糟一片,小春儿稀里糊涂,指定容易得罪谁,思来想去,陈学功也拍了封加急电报回去:按兵不动,等我回去。

  这场席卷全国的革.命浪潮,上海受到的影响最大,陈学功的父母,决定在风*及到自己前,急流勇退,主动申请支援中西部建设,回他的老家泽阳市。

  陈秋实、许淑华夫妇此举立马受到上级大肆褒扬,除了成功拿到工作调令以外,上海医院方面还跟泽阳市中心医院提前联系好,为陈秋实夫妇安排好了两室一厅的双职工家属房。

  陈秋实夫妇申请调令的同时,双双竭力劝陈学功放弃上海的工作,回泽阳。

  比起前程似锦,眼下更重要的是明哲保身。

  秀春收到陈学功电报的同时,陈家一家三口已经在泽阳市内落了脚,忙着搬家入职,陈学功一时竟忘了给秀春拍电报,告诉她他已经回来了的事。

  秀春接到电报后,在家又等了三天,仍旧没有陈学功的后续消息,实在等不住了,想到易真也是在医疗系统工作,秀春立刻去了趟市里,直奔易真家,哪知却扑了个空,敲门敲了半响都没人应,最后把易真邻居给敲出来了,从门缝里伸出个脑袋,朝秀春喊道,“她从昨天起就没回来,成天妖里妖气的,指定是犯啥事了,活该!”

  说完,砰一声甩上了门。

  秀春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最终决定去公安局碰碰运气,看能否打听到易真的下落。

  泽阳市公安局内,紧挨市委两排五间青砖大平房,围了一圈大院,门口挂泽阳市人民公安局牌子的那间屋里,三张办公桌,三把木头椅,易真就趴在其中一张办公桌上稀里呼噜吃着早饭,甜豆浆,西葫芦鸡蛋包子。

  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易真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没一点坐相,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天生倒霉还是怎么地,原来的大波浪长发被剪成了规规矩矩的齐耳短发,鲜亮时髦的衣裳也不敢穿了,平时更是深入简出,除非上班,就窝在家里,跷二郎腿嗑瓜子看报纸。

  昨天太阳大,为防晒黑,她不过是在头上包了个嫩黄色丝巾,结果就被带到公安局了。

  加上这次,她已经进了三趟公安局,次次都是被逮来蹲班房,她天生跟公安局犯呛是吧?!

  “姚公安,我啥时候能走?”易真拨了拨额前已经油腻了的头发,有点烦躁的问。

  姚公安就坐在易真对面,坐姿端正,胸背挺拔,摇了摇头,“不能,我问题还没问完。”

  “问,赶紧的问!”

  姚公安笑了下,而后道,“你老家在哪儿,父母是否健在,可有兄弟姐妹?目下在市医院上班?”

  易真仰着脑袋,对着房顶翻了个白眼,拒绝回答,“姚公安,你问这些跟审查无关吧?你最起码得问问我,哪里来的丝巾,既然是瑞蚨祥,又为何去上海?去上海干了啥...拜托你问点相关的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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