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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请睁眼_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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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同时扭头出声,然后同时卡住了壳。

  就着朦朦胧胧的光,李斯年看见了方岱川来不及掩饰的红彤彤的耳朵。

  李斯年等了方岱川一会儿,却不见对方说话,只见他有些尴尬地低着头拔脚边的毛,便低头问道:“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有些不对。”方岱川愣愣地顺着李斯年的话说道。

  “……哪里不对?”李斯年很耐心地问道。

  方岱川的耳朵肉眼可见地更红了。他低头盯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咬了咬牙,勇敢地抬起头来盯着李斯年说道:“我觉得我有些不对。”

  李斯年顿时心跳如鼓,他强行按住拼命叫嚣的食指,感觉身体四周越来越热,他深吸一口气:“哪里不对?”

  话说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变得低沉无比,微微带一点哑哑的鼻音。

  方岱川眼神游移:“我觉得……,有点热。是我……是我多想了吗?”他说着抬头紧盯着李斯年,额头上已经开始隐隐聚起几粒汗珠。

  李斯年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生怕吓到他,两个人鼻峰交错,无限贴近。方岱川能感觉到对方颤颤巍巍的鼻息,以及长长的睫毛蹭在耳尖的质感,有种很软的痒意。方岱川喉结抖了两下,死死咬紧了牙齿,下颚绷出一道隐忍的线条。

  今晚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奇怪,那一瞬间方岱川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都是为自己找到的开脱的理由。

  血气方刚的汉子,看了那样的戏码,某种情感沸腾,激动难以自制,这也是情理之中,对不对?

  这样想着,他心里轻松了一些,甚至生出了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快感。他想,就算有了什么别的“纠葛”,大可以等到平安离开这个岛以后再纠结,现下生死不知,朝不保夕,万一明天就死在这里,怎么能让自己日后后悔?他心下一横,道,豁出去了,视死如归一般闭上了眼睛。

  然而事实并没有按照他想象的戏码上演。

  李斯年慢慢地靠过来,凑近的时候,便将手撑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方岱川感觉到李斯年的身体突然打一个机灵。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见李斯年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不对!周围是真的变热了!墙壁是烫的!”

第56章 第四夜·07

  方岱川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蹲的时间久了,小腿有些发麻,他站得又太猛,晃了一晃,肩膀磕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是烫的。体感温度绝对超过了四十度,虽不至于到灼人的程度,然而即使方岱川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也明白这种情况有多么不同寻常。

  “火山要爆发了?”方岱川想到了这个可能,脸色有些发白,要知道他们可是住在一个活火山口上,这个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危险。他冲出拐角,推开正对着楼梯的窗户,观察外面的洋流。

  大海的潮汐一来一往,涛声沉默,在暴雨的掩盖下什么也看不清楚。

  方岱川血管里刚刚涌起的热流瞬间冷却,心中再如何的躁动都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只留下心底深深的恐惧。

  “不是火山,火山爆发的话,水位和水温应该有异常变化才对。”李斯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将右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很有力度的一压,让方岱川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恐怕还是屋子里面出了问题。”李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他来,他们顺着墙往里面走去。李斯年缩在的屋子已经在最外侧的拐角了,是所有屋子的最外围。

  方岱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探头探脑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右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抹,顺着纹理一把撕开了墙上挂的长毛挂毯,三根手指紧贴在墙壁上,不知在摸索什么。方岱川看了两眼,也有样学样,将右手贴在了墙壁上,往里侧走去。

  空气里蜡油的气味越来越重,甚至这股味道里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些焦糊味儿。

  李斯年感受着手指尖越来越烫的温度,脸色冷峻:“快把大家叫起来!不太对劲,我怀疑是哪里走水了。”

  方岱川忙点头转身,刚想动作,身后的楼梯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有些恐惧地回过头去,紧紧盯着黑暗中的楼梯。二楼拐角处穹顶上的雕像回望着他,有如神泣,亘古沉默。

  从楼下传来一声尖细的咆哮,像母兽濒死时发出的哀嚎,愤怒且绝望,李斯年和方岱川同时回过身,戒备地盯着楼梯口。

  海边礁石,丁孜晖抱膝坐着,这时夜色已经悄悄降了下来,雨小了一些。

  她身上沾了很多沙子,有些不舒服,然而她没有管。她凑近闻了闻自己的双手。女孩子的双手,只有右手中指有一些笔茧子,别处都嫩生生的,现在手心和手指划出了很多血口子。她弯腰撩起海水来,一遍一遍地洗自己的手。

  她身前就是喜怒无常的大海,自然的伟力使海洋掀开了白日温情脉脉的面纱。穹顶上压顶的黑云稍微散开了些,遥远的地方有几颗星子,模模糊糊倒影在漆黑的海面上,像谁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

  自小见惯了大海的孩子,并不会被这点波涛浪涌唬住,海洋的想象在很多习惯了脚踏实地的人类眼中是如此的恐怖,让他们生活在海岸边乃至海面上,他们就活像被制住了脚踵的阿喀琉斯。所有值得吹嘘的伟力都消失殆尽,只余无穷无尽的恐惧。

  丁孜晖没有恐惧。

  海洋对很多人来说,象征着死,然而对她而言,象征着生。

  她身后的灌木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又来啦,”她头也没回,仍旧低着头洗手,看着波澜横生的海面,那个被她视作象征母亲的地方,她笑着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只有晚上才出现?你真的是鬼魂吗?”

  她身后,一道黑影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突然身后“喵呜~”一声。

  丁孜晖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她身后的黑影倏忽消散,一只黑猫从别墅二层的窗台上跳下礁石,对着她舔了舔爪子。

  远处李斯年和方岱川从正门出来,往海边走来,丁孜晖藏在了礁石下的灌木丛中。

  城堡的三楼,杨颂举着一支烛台,这时外面的天色黑透,暴雨惶惶地打下来,四周一片死寂。

  铜质的烛台被她握得滚烫,手心里的汗水把烛台的把手浸湿,几次险些滑脱出手。

  走廊里静悄悄的,小羊皮的拖鞋在木质的地板上敲出轻轻的声响,四周一片黑暗。杨颂手心里握着一枚钥匙,黄铜的质地,钥匙柄上雕刻着繁复的玫瑰和星星,很像某种族徽或者家纹。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串钥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三楼很空旷,只有四个门。杨颂将烛台凑近门把手,看见四扇门都是电子锁。

  这不奇怪,杨颂心里想,虽然这间别墅被装修成古堡的样子,然而五年前,这座岛屿名义上还是归她所有的,这座别墅的建造历史,最多不超过五年,设备当然很新潮。

  她很快走到了尽头。

  在二楼的这个尽头,是李斯年房间前的拐角,后面有一个楼梯通往这层,按理说,这里也应当有一个向上的楼梯才对。杨颂低头看了看通往下方的楼梯,楼下很安静,黑洞洞的楼梯间一片死寂,只有她手中的烛台发出一点点的光。

  烛泪顺着烛台流下来,打在下方的黄铜小盘里,杨颂穿在拖鞋里的脚趾不自觉地动了动,脚底全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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