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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请睁眼_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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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味杂陈。

  他们推开门进屋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了。杜苇的尸体也不见了,地上一条横亘的血痕,一人宽窄,顺着大厅蔓延到楼梯上去,楼梯的阶棱上也全是一滩一滩的血,像是尸体被某种怪兽叼走了一般。

  李斯年被这景象惊了一下。

  他放下方岱川,避过血迹,往楼梯上走了两步,从下往上看去。

  陈卉半低着头正往下看,从楼梯缝隙里只能看到她的一双眼,阴渗渗地盯着他,居高临下的恶意扑面而来。李斯年没有退让。陈卉垂下眼睛,手上动作不停,将杜苇的尸体拖上了二楼。

  “怎么回事?”方岱川上前拉住李斯年的袖口。

  李斯年抬头看了一眼,拐角处已经没有了陈卉的身影,他摇了摇头。

  两个人先把大厅收拾了,现在只剩三个人,完全是应了那句话,早死还有人收尸,晚死的自认倒霉。杨颂和丁孜晖的尸体被卷裹在窗帘里,两人一人拉住布料一角,将尸体运出室外,仍旧在埋葬其他人的沙坑里,将两个女孩儿埋葬了。

  那天埋宋老太太的时候,丁孜晖捡到了老太太的一条金项链,放进沙坑里一起送葬。如今沙坑还是那个沙坑,埋的却是丁孜晖自己了。方岱川想了片刻,伸手将自己签了名的那张纸条又放回了丁孜晖的衣兜里。

  挺可爱的一个姑娘,生前你死我活那么多计较,临死的时候兜里揣的,确是一张纸条。

  方岱川心情有些重,觉得那张纸条沉甸甸的。

  下辈子看开一些,他看着沙土渐渐侵没女孩的容颜,心想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

  两人埋完了人,用水冲洗了血淋淋的地板。地板这些天不停地被水冲泡,木头四角高高翘起来,已经有些松动了。

  楼里还有两具尸体。——杜苇的尸体被陈卉拖进了屋里,反锁了门。三楼还有啤酒肚的尸体,没运下来。

  李斯年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头晕得厉害。他扶了一下桌子,看了眼时间:“行了,不收拾了,剩下的爱谁谁吧,咱俩回屋先睡觉去。”

  方岱川看他脸色不好,甩了甩手,探上了对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有些担忧:“你可得撑住。”

  李斯年虽然身上不爽利,精神倒好,他沉沉吐了一口气,抱住了方岱川,说:“好。”

  两人相携着往楼上走去,方岱川看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劝道:“总归活下来了,陈卉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明天她若是出什么幺蛾子,两票对一票,她也没有什么手段。”

  李斯年点了点头。

  两人刷卡进了房间,李斯年看着窗外潮水席卷的大海,喃喃说道:“但愿如此。”

第82章 第六夜·01

  漆黑的暗夜,丛林,密不透风的雨。方岱川拔足狂奔,他不知道身后追逐的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人。

  “Hurry up!”身边的人快速跑过他身边,冲他耳边大喊道。方岱川仓促之中竟然分神看了一下,李斯年的脸盖在军盔一样的帽子里,有种奇异的陌生感。混乱的脚步,每一脚都踩在水坑里,飞溅的水声让人感觉到反胃,像蛇一样软腻触感的泥沾在鞋底。方岱川感觉肺要憋炸了,他刚想开口问,为什么要跑?我们在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裂的子弹声。

  子弹钻破空气,破空声令人牙酸,身边的李斯年被一枪爆头。

  鲜血溅了满地。

  树叶上,草丛里,触目可及一大片一大片的猩红,粘稠又灼热。方岱川停在原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心里全是粘腻的血。耳边其余混乱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急促又沉重。

  李斯年缺少了头颅的身体倏忽萎了下去。

  方岱川霍地翻身坐起,一头冷汗。

  他急促地喘息,感觉头疼得厉害,像树在脑仁里扎了根,又被生生拔出来,那种牵扯着脑浆的痛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全是粘腻的冷汗。

  天色将晚。房间正在一小阵一小阵地摇晃。他扭头看向身边,李斯年睡得很沉,嘴唇干燥破皮,眼下两团青黑的阴影。

  房间摇动的幅度不大,比起前几次来,根本不算什么,方岱川定了定神,没有吵醒李斯年。他推开窗户往外看,窗户外面的轴承被李斯年缠上了布条,推动的时候再也不会发出吱扭扭的声响,玻璃无声地滑开,露出一目火烧云。

  空气还很朦胧,光束穿过空气中的火山灰,有严重的丁达尔效应。但是好歹天是彻底放晴了。

  近处的海水青碧一片,远处与天相接的地方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一片金红,浮光跃金,粼粼一闪。

  方岱川盘腿坐在飘窗上,仰头看着溶溶沉下去的太阳。

  李斯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翻了个身,将一团被子都抱在怀里。“什么时候了?”他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顶。

  方岱川眯起眼睛看向屋角的座钟,就着猩红的光晕看清了时间:“七点半了,我们睡了整半天。”他说着爬回床,探手去碰李斯年的额头,触及尚嫌温热,却不再灼人。方岱川放心了一些。

  李斯年迎着光侧躺,脸侧细小的绒毛在光晕里格外明显,他眼神里还带着些为褪的睡意:“你饿了没有?”

  方岱川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苦闷道:“饿得都已经过劲儿了。”

  李斯年无声地笑了笑,翻身坐了起来:“走,下去吃东西。”

  “还有能吃的东西?”方岱川就差没流口水了。

  李斯年神秘兮兮地眨了眨左眼:“我私藏了一瓶午餐肉罐头。”他说着爬起来,扒开了身下的床垫,从床板下面抠出了一盒午餐肉。

  “你他娘的!”方岱川吞了吞口水,大骂道,“你怎么能把吃的藏这里?!你是属老鼠的吗?!睡觉翻身掉一罐头皮屑!”

  李斯年被他说得恶心了一下,梗道:“那你别吃。”

  一楼厨房。

  方岱川望眼欲穿地站在厨房门口,等着被投喂沾满了皮屑的罐头。李斯年在里面做饭,屋后种的菜已经蒙上了一层火山灰,两人也不懂化学,不知道能不能入口,索性没动。屋里还有前几天剩下的菜,李斯年把刀抄在手上,他左手抬不起来,便喊方岱川进来帮忙切菜。

  方岱川看见了这把刀,想起了什么:“你刚出门的时候,把刀藏哪儿了?”

  李斯年正指挥着方岱川撬罐头,听方岱川这么问,他拍了拍大腿。

  “?”方岱川疑惑地看着他。

  李斯年用食指蘸了下罐头的油汤,舔了舔,含糊说道:“我用皮带在大腿外侧绑了个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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